离歌忽然一阵轻松,当即快步朝沈醉走去,就着他双臂微张的姿势依进他怀里,低声道:“少爷,是阿离错了。”
“唔,知错就好。本少爷宽容大量,便不和你计较了。”沈醉微微紧了紧双手,将离歌揽在自己怀中。别院入口处,木头略显苦涩地摇了摇头,随即转身离去。
当天傍晚,天机遣了人来,道绮罗今夜定主,有意之人可前往比武场。木头询问沈醉打算,沈醉一起折扇,笑言:“去。如此热闹,怎能不去?再者,若我们一直呆在这小院里,绝言便是不想杀我也难啊。”
晚膳用过之后,沈醉便带着三人前去比武场。经过昨夜那一场变故,此番偌大的比武场中便只剩下天玄宫,幻雪宫,苍雾派和离镜山庄中人,相比而来略显清冷。沈醉寻了处位置偏好的位子坐下,静候开始。随后不久,云阳颜歌,以及子苏尔雪也都前来。天机这才对众人道:
“老夫曾言,绮罗自有其灵性。现如今留下之人皆是江湖中的优秀一辈,无论绮罗为何人所有,老夫皆是欣慰。故今夜之中,有缘者得之。”
在天机说话的同时,主座身后那木桥上走来数人,而绮罗被安放在一个简易且可移动的铸剑池中,由众人抬着安置在比武台的中央。少了原先那血色池水的,绮罗显得要黯淡许多,可是它对任何一个用剑之人的诱惑却丝毫不减。离歌瞧了一眼便垂眸,安静了好一会儿方恢复正常,对木头问道:“在石室中,你曾对道天寅他是在为离夫人报仇,可对?”
木头颔首:“在离夫人尚未离世前,宣王的威信之所以会大减,不是因为他当真变得昏庸,而是一些江湖人士刻意为之。王畿本已垂垂危矣,却偏逢出现一个宣王,让王畿振兴起来。那些诸侯已等待得够久,自然不会任宣王就此坐大,而那时离夫人的出现便给了他们最好的契机。诋毁宣王的流言也好,闯入王庭刺杀离夫人也好,皆是那些独行的江湖人受令为之。在天寅看来,正是这些致使了离夫人的离世,所以他方才策划多年,意欲以一把绮罗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现在来看,他终究是成功了。”
离歌闻言愈发沉默,这时,沈醉探手过来将离歌的手牵了过去。沈醉笑问:“阿离,你道何人可得这绮罗?”
离歌抬眸看向比武台,此前的霜落已走到了绮罗面前。霜落伸出手去握绮罗剑柄,微一用力便将剑了铸剑池。霜落不由面露喜色,然仅是片刻后绮罗便开始在他手中颤抖,似急于挣脱他的束缚。霜落暗施内力,试图能够制住绮罗,不过几番下来皆是失败,最后一次更是让绮罗挣脱双手飞离出去。霜落正待去追,却感觉到掌心的灼热感,垂眸看去竟是发现右手掌心被灼伤。
少年心性起,霜落捏起右手起步去追,然半路便被人唤住:“霜落,不可。”
一听到这声音,霜落便冷静下来,松手紧握的拳回到了原先的位子,以示放弃。随后,早先试探离歌的那名幻雪宫弟子也甩出长鞭,很快缠绕上绮罗的剑身。绮罗停住,那女子微微松口气的同时也面有骄傲,只可惜绮罗随即便有嗡嗡的声音传出。于众人注视中,长鞭一点点被割断,断口处更有燃烧一般的痕迹。绮罗再次挣脱束缚,于整个比武场四处窜开。
云阳浅笑,对颜歌调侃道:“怕是场中也只有沈公子那名随侍能制住绮罗了。”
苍雾派闻言似有不服,一名弟子当即持剑离席,追着绮罗而去。此后不久,在座诸位便见到一副颇为好笑的画面,身穿蓝衣的苍雾公子竟是在同绮罗相斗,且是处在下风。在这蓝衣弟子被击败后,众人也只得感叹此剑灵性与妖性并重,远非常人可驾驭。
“也不知那绝杀岛的红衣男子可否驾驭?”颜歌想起此前的绝言,不由好奇问道。
云阳摇头:“那便不知了。但就此前场上诸位而言,当是那石头和尔雪尚有几分机会,奈何……”
“奈何两人皆不会去争这绮罗。”颜歌扬笑,将云阳的话补充完整。但颜歌话音将落,身边便传来急促的吸气声。云阳同颜歌看去,不禁也为这场面而吃惊。
另一方向的沈醉此时正回首意欲同离歌说上几句,却不防离歌突然面露诧异之色,尔后晃了晃沈醉的手,道:“少爷,那剑、那剑似乎是……”
离歌未道完,沈醉便有不好的预感,回眸一瞧,竟是那绮罗横在自己身前。沈醉适时抬袖遮掩了眸光中一闪而过的凌厉,再放下时已是常态,摇扇笑言:“诸位可否告知在下,眼下这是何种情况?”
“少爷,只怕是这绮罗赖上你的血了。”木头站在沈醉身后,压低了声音调笑道。
天机亦是不明,可现在这情景多半是绮罗自己选了主,对于这一结果,天机多少有些不愿,遂道:“不若沈公子换个位子如何?”
沈醉一挑眉,当即不在乎地起身,大方牵着离歌走到云阳身边,指着一旁空位问道:“世子可介意?”
“自是不介意。”
沈醉见此便撩衣准备坐下,谁知他甫一落座那绮罗便跟了上来。见绮罗再次横在眼前,沈醉毫不犹豫转身对云阳道:“恭喜世子,得此铸剑山庄名剑。我主仆四人尚有其他之事,便提前道贺世子了。”
沈醉说完便起身,牵着离歌快步朝比武场外走去,显然是不愿再停留。其余之人对沈醉这番说辞显得有些怔愣,待反应过来却是气血上涌。这绮罗,他们求之而不得,可他沈醉却弃之不要!云阳亦是有些无奈,盯着眼前的绮罗许久,终是再无法端出正经模样,扑哧一声笑开。
而绮罗沉寂片刻复又响起嗡嗡声,一调转方向便追着沈醉出了比武场。绮罗此前是被石头压制而无法,后又是被那寒铁锁链固住不得自由,此番再无束缚,它如何还能放弃?
沈醉四人直至回了院子方才停下,离歌不解问道:“少爷你为何不要绮罗?”
沈醉闻言对着她眨了眨眼睛,那模样竟似难以置信。
“阿离你难道不知本少爷只流云步尚可拿得出手?”
这时,绮罗追了上来,木头见此退到一旁,低声笑出,而石头则面无表情退到木头身边,以防绝杀岛暗袭。离歌未瞧绮罗,反是对着沈醉吱唔道:“便是如此,阿离可否求少爷留下这绮罗?”
沈醉笑容有过瞬间的僵硬,似有些犹疑,问道:“这可是阿离的心愿?”
“……是。”
“既是如此,那少爷便应了你。”沈醉伸手接下了停在半空中的绮罗,尚不待木头调笑几句便吩咐道:“即刻收拾东西,立马动身离开铸剑山庄。”
“少爷……”
“阿离,莫要问,应了本少爷便好。”
听此,离歌便不再追问,回身去到房间收拾东西,而木头却是走到沈醉身前,正色道:“少爷,可是这绮罗?”
“和捻阳不同,绮罗本就是天寅为复仇而铸,故而剑本身便具魔性,此番被我的血引活,若调试不当则易起祸事。好在绮罗与捻阳同生,可用捻阳暂时压制几分。但这终究不是长久的法子,需寻一件东西来克制其魔性,尔后绮罗捻阳方真正共生,既可相互辅助,又可相互压制。”
木头思索片刻,突然眸光一亮,道:“龙樱剑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