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大小姐要成亲,希望小扇能留下来观礼,小扇向茶杏询问意见,茶杏也就答应了,反正已经答应枕烛不能这么快回揽云庄--至少也要等复半痕把麻烦给解决了才行。
茶杏,小扇跟枕烛就在越家住了下来。
三天之后就是良辰吉日,越府的大小庭院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府里的人也忙这忙那,来去匆忙。
一大早彩晴就过来把小扇叫走了,说是甚小姐要试妆,嫁衣也是今天送来,希望小扇去看看样式。
茶杏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打着哈欠。对他来说,呆在越家跟呆在揽云庄涯园里一样无趣,也难为他呆了这么久还没有落跑。
"小扇有点奇怪。"枕烛轻声说。
"是吗?"
"她理应不会这么轻率答应留下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茶杏在小扇心目中的地位了。有可能威胁到茶杏安全的事,小扇是不会去做的。
"唔?"茶杏支着头,笑起来,"也许被人控制了吧?听说苗族有种虫子能控制人的言行举止呢!"
"没有。"枕烛趁小扇不注意探过她的脉,没有不妥的地方。
"那家伙......"茶杏似乎想说什么,说到一半,又抿着唇不吭声了。
枕烛盯着他忽然黯淡下的神情,皱了皱眉:"什么?"
黯淡的神色在茶杏眼中只停留了一会,很快他又笑起来,跋扈地仰着头,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就不告诉你"。
枕烛微微侧了一下头,对他的孩子气不置可否:"总之万事小心总是没错。"
"嗯......看来枕烛真的喜欢我们家的傻丫头啊!担心的话去那位大小姐的闺房看看吧!"
枕烛淡淡地道:"我不放心你。"
茶杏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我又不会有什么事!"一个一个把他当作瓷制的做什么?
枕烛提醒他:"但是如果越允辞有什么不轨,他的目标是你吧?"
"你没听人家说,对付一个人要抓人弱点......"说到这里,茶杏的脸刷地红起来,咳嗽了两声支支吾吾地道:"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哦......"
枕烛的唇角微微勾起,点头:"嗯。"
"那......"
"也好,你呆在屋子里不要出去,我很快就回来。"
从窗口看着枕烛翻上屋顶,轻盈地踩着瓦片走,茶杏脸上的绯红还许久难以褪去。
那家伙......
那家伙自小跟他呆在一起。他被关在涯园的同时也代表着那丫头不能出涯园一步。没有朋友,没有手帕交,不能见到父母,不能回家,那家伙......很寂寞吧?说起来自己确实是亏待她许多呢......
胸口闷得发慌,茶杏呆呆地发起愣来。
"主子!"门外传来一声叫唤。
"你怎么回来了?"茶杏伸出头,趴在窗棂上看着站在门口不进来的小扇。
"主子......"小扇低着头喊。
茶杏眨了眨眼睛,轻声问:"怎么了?"
小扇只是望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让我猜猜......"茶杏呼了一口气,笑眯眯地往门口走,"你不会是看着人家闺女出嫁,自己也思春了吧?我可不负责娶你......"
小扇却是一反常态地不理会他的戏谑,也不反驳。
"喂......"茶杏站在小扇面前,睁大眼睛望着她的发顶,小声问:"出什么事了......"他的问话嘎然而止,视线微微下移,触及深深埋入心肺间的匕首,突然疼痛起来,却不是身体的感觉,而像是从心底涌上来的。"那......我说的话还是沾着边了......"
只不过不是苗疆虫子......是邪术而已......
深深呼了一口气,窒息的感觉一下子强烈起来。
这下真的惨了,小扇会哭的吧......
不在?看到屋内的主仆二人,枕烛一愣,准备原路返回。
"不知道越大哥在揽云庄进行得是不是顺利......"
一句低低的话语像游丝一样溜进枕烛耳中,止住了他离去的脚步。越大哥?是越允辞?可越允辞不是在......
"如果越大哥再不回来,我真怕那个戏子会被拆穿......"
戏子?原来如此......枕烛眉头紧蹙。揽云庄的麻烦才真正是越允辞搞出来的啊?
"小姐别担心,越公子遭天庇佑,定会逢凶化吉得胜归来。"
"我就怕越大哥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会鲁莽行事......"
"只要我们这边成功,小姐就不必担心越公子了,毕竟复半痕宠他这侄子是出了名的呢!自己最亲的人死了,我就不信会动摇不了他的心神!"
自己最亲的人死了,我就不信会动摇不了他的心神!
茶杏!
枕烛心头一紧,几乎就要背过气去。他居然把茶杏一个人丢在那里......
他--究竟做了什么!
窜下屋顶,破门,扣住甚织筝的手腕,一气呵成。枕烛终于变了颜色,厉声喝问:"你做了什么?"
甚小姐的神色只在他破门而入时现出一丝慌乱,立刻就摆上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扭过头不答。
"快说!否则我废了你的手!"枕烛不客气地手上加力。
"啊!"甚小姐痛呼了一声,泫然欲泣地望向呆在一边的彩晴。
"女人都很重视自己的容貌吧?"枕烛的声音冷得没有丝毫温度。他抬起这女人的下巴,指尖微微一动,晶莹剔透的面颊上便是一道血痕。
这时彩晴突然回过神扑上来抱住他的腿,张口就咬:"放开我们小姐!"
枕烛一脚踢开她,看着甚小姐虽然惨白但倔强的神色,不由忐忑起来。他自然知道两人是在拖延时间,但......
猛地一甩手,这千金大小姐就一头撞在桌子上,立刻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枕烛头也不回地冲出门,飞也似的往茶杏住的小院掠去,希望自己一切还来得及。
痛觉慢慢恢复,一点点从伤口传到身体的各处。
好痛啊......
茶杏喘息着一手握住胸口的匕首,一手猛地往小扇的后颈敲去。小扇闷哼了一下,跌在他的怀里,迫得他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眼前也一片昏暗,他后退着靠着墙滑坐到地上才不至于连着手里的小扇一起跌倒。
"枕烛......"他低低地喊。
他很后悔......很后悔支开枕烛......
这种情形......好像不是第一次吧......
他前世是不是灭了这丫头满门?
远远看到房门口两人的情形,枕烛的心一下子凉了一半。
"茶杏--"
茶杏努力睁大眼,却是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见:"枕烛......"声音微弱得连他自己都怀疑有没有叫出口。
枕烛拉过小扇放在一边,看清他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毫无防备的一剑,是完全的一剑穿心,一点偏差都没有。
"枕烛......"
枕烛捏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靠进他的唇,微颤着问:"你想说什么?"
"......娶了这丫头吧......"
"你这小子到底在说什么?"枕烛咆哮起来。平日里玩笑的话语,他还当真啊?
"她......是个好孩子......"再也支撑不住,神智一点点被剥蚀,茶杏脑中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怎么才能让小扇不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