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到从容要投奔的心上人......姓越。
茶杏的眼珠子转了转,问:"......那个姓越的不会恰好叫允辞吧?"
小扇笑眯眯地做出一副准备膜拜的模样:"主子果然是神机妙算,连这个都猜到了!"
茶杏瞪大眼睛:"你不是骗我的吧?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人家大小姐就是这么对我说的。"
茶杏往后看了一眼,表示无语:"她这么说你就相信?"
"这个时候说是越允辞的心上人有什么好处?"
茶杏想想也是。甚小姐若真是有什么阴谋的话,也该忙着跟越允辞撇清关系才对......"她是不知道越家跟揽云庄的纠葛了?"
"我的好主子,我们可没告诉人家我们是揽云庄的人!"
"你跟她说了吗?"
"没有主子你的吩咐,小扇怎么敢......"
小扇低着头,说得正儿八经,恭敬得很,茶杏却怎么听怎么不顺耳,眉头一拧,低斥一声:"酸!"
他侧过头望着三步之外若有所思的枕烛,问道:"你怎么想?"
"那个大小姐看似处处无心,但又处处透着算计的意味,我不信任她。她自己跟小扇坦白是跟越允辞有关,只能是更深沉的算计。"枕烛低着头,说得很慢,似乎一边是一边整理着头绪一边开口,"这大小姐不会无来由地把小扇叫出来的。她还说了什么?"
小扇认真摇头。
"总之,你们防着她一些!等明天将她送到从容就赶紧分手,不要再纠缠不清。"
茶杏伸了个懒腰:"当初要护送她去从容就是为了不惹人注目,若是到了从容就分手,那这一路也太亏待自己了!"
"主子你哪里有亏待自己?"小扇不客气地拆他的台。"何况当初被迫跟她们同行是为了报酬......"
"小扇!"茶杏眯起眼,不怀好意地盯着她,"你还好意思提这件事?"
小扇抿了抿唇,乖乖噤声。
茶杏对她的反应满意地点点头,清了清嗓子接着之前的话题:"而且......如果那个大小姐真的是越允辞的心上人,也许可以借此来化解两家的仇怨。"
枕烛皱眉道:"你是半点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吗?那女人不简单,要小心提防。"
"但也许是你错了。"茶杏跟他遥遥对望,不甘示弱。
"没有也许。"
"可能是你错了。"茶杏想到自己确实没有说"也许",在心底偷笑了几声。
枕烛脸色一凝,转身离开了。
"这就生气了?"茶杏笑得很开心。
小扇呆了一阵,讷讷地问:"主子是故意的吗?"
"当然!我还没找他算帐呢!"茶杏指的是枕烛累他病发的事。"不管这女人真的是越允辞的心上人还是越允辞派来的人,都跟那家伙脱不了关系,小心应对的话,总能跟他亲自见上一面,当年的事也只有当面相见了才有可能说清楚。"
"但......那太冒险了......"小扇迟疑着。
茶杏朝天哼了一声,张狂得厉害:"怕什么?你主子我是武林高手,不是好应付的!倒是你--"茶杏指着她,皱着眉叮嘱,"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从容城繁荣得有些不可思议。就算在半痕的书房里得知有这样一个城,知道它商渔业繁华,但亲眼看到又是不同。街头叫卖,人来人往,在茶杏看来都新鲜得很,连坐在茶馆上也趴在窗棂上睁大了眼东张西望。
小扇好笑地看着他东张西望,慢慢喝茶。
茶杏看了一会,忽然回头问:"你们说甚大小姐见到越允辞了没有?"
原本茶杏是打算跟甚小姐一起去会会那个越允辞的,但还没到从容城,枕烛就将队伍拆成了两支,让车夫驾着马车先入城。茶杏硬要说枕烛这是不负责任,没有男子汉气概,给揽云庄丢脸,枕烛一怒之下便随后跟着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小扇知道他这一问,明着是问甚小姐,其实是担心枕烛了。"主子你担心枕烛说就是了,又没人笑你!"
"鬼才会担心他!"茶杏嗤之以鼻。
"越允辞虽然是商人,但武功应该还不错吧?"小扇拿眼角瞄着茶杏。
"你少激我!要是枕烛都对付不了,我去了也没用吧?"茶杏靠在窗棂上,头也不回地应着。他是任性跋扈,但这不代表着他没有脑子。"也许他临时改变主意,跟越允辞和谈去了。"
小扇干笑两声,不置可否。
茶杏回头看看她,刚要说什么,却瞄到两个人远远走过来,扬了扬眉笑道:"你看这不就来了嘛!"
刚刚走上楼梯的两人,领先一人当然是枕烛,随后的则是一个精明干练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走到茶杏身前,作揖道:"揽云庄从容负责人谭晔见过少庄主。"
"谭晔是吗?"茶杏眯着眼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谭老板是城里最大的迎宾客栈的掌柜,我们可以暂时住在他的客栈里。"枕烛淡淡地做着介绍。
"好,那我们先移驾迎宾客栈喽!"茶杏伸着懒腰,出奇地合作。
迎宾客栈离这家茶楼并不远。四人下楼转了个弯就到了。
走到门口,茶杏突然回头,对谭晔吩咐道:"对了,你帮我拟张帖子给越允辞,就说我改日登门拜访。"
"茶杏你......"
茶杏瞪了枕烛一眼,皱眉道:"半痕把这件事交给我,我就有权利处理善后?"话是这么说,却是这也不对,那也不要......
枕烛一愣,知道自己已经越权了。
谭晔还愣着,茶杏竖目道:"叔叔手下的人都这么没效率吗?愣着做什么?快去办!"
"属下这就去!"
小扇憋了半晌,闷闷地道出一句:"主子......好有魄力啊......"
"那是!"小扇这句话极合茶杏的心意,让他顿时心花怒放起来,一边仰着头往客栈里走,一边申明:"我饿了!"
趁着小扇去吩咐饭菜的间隙,枕烛问道:"你这么做......有什么别的原因吧?"
茶杏支着腮道:"因为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光明正大,怎么可以在暗处搞鬼!"
枕烛闷笑两声,不知道当初是谁说要借由护卫甚大小姐二人不引人注意,混进从容。
越允辞......他就是越允辞?茶杏若有所思地看着厅堂正中太师椅上的男子,有些诧异。这人......没有邪气。
一般来说,无论这个人本性是好还是坏,只要心存怨恨,总会带着或多或少的邪气。这个人却没有。若不是太清楚揽云庄旗下的调查本事,茶杏会觉得是什么地方搞错了。这个人--根本就不像是攻击揽云庄产业的那一个。
"少庄主......"
"少庄主?"
小扇微微推了推茶杏,不知道他为什么失神。
茶杏轻轻"啊"了一声,笑道:"甚小姐可到府上了?"
"多谢少庄主关心,织筝已经在后院厢房休息了,这一路......有劳少庄主照顾了。"越允辞微微点头致谢。织筝显然便是那位甚大小姐的闺名。
茶杏倒是不奇怪他猜到是自己护送甚小姐来从容的。毕竟他投了贴拜访,若越允辞还不去查探自己的消息那才奇怪。他扬了扬眉,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我不会拐弯抹角,到这来只是想跟你澄清一下......"
"七年前那件事?"
"那件事由我而起,自然也由我来澄清。"
越允辞支着下颌笑道:"恐怕你们是误会了。我从来就没有误会什么!我攻击揽云庄旗下的产业纯粹是为了商业竞争,只不过下手太过了些。"
站在茶杏身后的枕烛上前一步,淡淡地问:"你的所谓没有误会是什么意思?"
"不愧是沐枕烛,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认真严谨......"越允辞坐正了些,正色道:"为了消除你们的顾虑,我就认真回答你。不错,我是不喜欢揽云庄,毕竟父亲跟妹妹都是因为去揽云庄探望少庄主才会出事,但我还没有蠢到将所有责任记到揽云庄的头上。这多年来不跟揽云庄来往只是因为怕自己触景伤情,没有其他意思。至于这次的事......我会吩咐下去,不会再发生了。"
枕烛直视他的眼睛,像在评估他话中的真伪。
"这样最好。"茶杏点点头,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
"各位既然来了,不如在舍下小住几天等参加了我跟织筝的喜事再走,我想织筝肯定也是这么希望的。"
"我想不必了......"
枕烛的话被一阵纤细的声音打算:"不行么?"
四人回头往大厅门口看去,只见甚小姐怯怯地站在那里,失落地望着他们:"只是几天也不行吗?"
"我想没这必要......"茶杏自以为还没跟这小姐熟落到这种地步。
越允辞起身去牵甚织筝的手,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像对待珍宝。
甚织筝走过小扇身边的时候轻轻拉住她的手,小声问:"唐小姐?"
"哎?我?"小扇对上她闪烁的眼神,迟疑了一下,回头不确定地望着茶杏:"那个......"
"你想留在这里观礼?"茶杏看她的样子像看一个疯子。似乎已经好几年没见过这丫头犹豫不决的样子了......
小扇呼出一口气,转过头来用尽量温和的口吻道:"我跟主子商量之后再答复你可以吗?"
茶杏听到她这话就知道完了,小扇被这大小姐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