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乌雅颜缇与曹天磊在玄穹宝殿旁的小巷中互相坦言之时,完全没有发现景阳宫转弯处,也藏有一个黑影,两人将事情谈开后,互诉了下彼此相思的情意,便借着黑夜的昏暗,快速离开。
景阳宫转角处那个黑影,在两人离开后,也迅速转身朝坤宁门而去。
星月跟语晴坐在坤宁宫前院大树下愁眉莫展,两人均无奈地叹息,沉不住气的语晴首先发滥,“娘娘现在根本就是被蒙蔽了双眼,连咱们的话都听不进去了。”一整天,害她憋着一肚子气。
“咱们应该更沉稳一点的,当着娘娘的面说她的不是,吃亏的肯定是咱们。”星月摇了摇头,颇为认命地道。
语晴生气的将手中拿着的叶子撕个粉碎,“咱们说的都是事实,只是娘娘对她愧疚感深,所以才会偏帮着她,我看过不了两天,她肯定原形毕露。”
“可以查出她别有居心还好,要是查不出,咱们俩可要倒大霉了。”今早舒穆禄佩莹离开主子寝房后,她们俩人就跑去跟她说关于乌雅颜缇的事,让她去查,依她估计,她去调查的话,明天就能知道结果。
“哼,看她满脸诡计的样子,根本就是居心叵测之人,如果她不是别有用心,我才不相信。”语晴撇撇嘴,摆出一副她绝对是坏人的模样。
星月刚想转头想跟她说话,却看见一个黑影轻缓地推开了坤宁宫门,她迅速伸手捂住语晴嘴巴,然后快速闪到大树后躲起来,在月亮的银光照射下,星月跟语晴很清楚的看见这个身穿黑色斗篷的黑影就是舒穆禄佩莹。
她静悄悄地进入后,反手将门关上,然后谨慎地左右两边察看了下,才加快脚步,赶紧往右偏殿的宫女寝房走去。
“看来她已经查到结果了。”星月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消失的方向,低喃道。
语晴回眸望向星月,千愁万绪,“看她做事老是鬼鬼祟祟的,你说她到底查了些什么呢?明天一早不知道会不会禀明娘娘!”
“娘娘那么信任她,希望她是忠心的,至于乌雅颜缇,我也想调查她很久了,最近老佛爷频频请她到慈宁宫,像在密谋什么似的神秘兮兮的,说不定又想了些什么毒计呢!”星月神情恍惚的自顾自低语,完全没有听到语晴说的话。
语晴望着她,也不禁愁眉锁眼起来,今天她从御膳房端点心回来的时候,经过乾清门时,听到侍卫、太监、宫女们都在说,这次因为彗秦枫立了功,所以将御前侍卫一职赐还给他,而且他已经从西域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了,听到这些事时,她真是很担心,彗秦枫离开皇宫后,主子才有平静的一天,这次他又再次进宫,万一……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因为昨夜皇上留宿坤宁宫,所以星月跟语晴一大早便起床为主子准备起床后的衣衫还有皇上早朝的朝服,快到五更天时,两人便将梳洗的热水烧好,站在寝房前厅内,加上小影子三人恭敬地排站立好,等待主子醒来。
五更鼓响起,绣床上的纱帐就被一直大手掀起,小影子手上拿着朝服,赶忙走向前,语晴拿着茶杯递上给御祯漱口,然后拿一个金色盘子接住他吐出的漱口水,星月拧了条热毛巾迅速递上。
在三人的合力下,御祯很快便整理完毕,床上的静兰依然沉睡着,他牵起唇温柔一笑,吻了吻她的脸,吩咐所有人不能吵醒她后,就带着小影子前往太和殿早朝去了。
星月跟语晴两人各怀愁绪的站在绣床前守候主子,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辰时将至,阳光渐渐从窗子中射进房间,日光从梳妆台上的铜镜折射至静兰左颊,她蹙眉咕哝了声,缓缓地睁开眼睛。
星月见主子转醒,赶忙扶起她,让语晴将外衣拿过来,静兰撑起身子,感到头晕目眩,她脸色苍白,“星月……”
“娘娘,你怎么啦?不舒服吗?”语晴将衣衫递给星月,将手探到主子额头。
静兰费力地轻摇晃了下脑袋,感到天旋地转起来,她定了定神,浅笑道:“没事,可能昨夜着凉了。”
星月跟语晴对望了眼,感到不妥,昨晚皇上过来陪主子用晚膳后,就一直留在主子身边,按照皇上对主子的宠爱,怎么可能会让她着凉,而且看她样子,似乎真的不太妥。
门外一小宫女捧着茶杯走进寝房,然后递给语晴,她担心的瞧了瞧主子,将茶递给她,“娘娘先喝杯热茶,可能会感觉舒服点。”
静兰轻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杯子,便将热茶喝了下去,星月跟语晴看着她似乎感觉舒服多了,脸上才扬起笑意,但下一秒,却看见主子额头冷汗直冒。
“娘娘,您到底怎么了?要星月请太医吗?”她紧张地蹙紧眉头,声音焦虑。
静兰脸上的表情开始慢慢变得痛苦起来,她右手拼命捂住肚子,那种疼痛的感觉让她脸色渐青渐紫,额上、手心上的冷汗狂冒,语晴害怕又慌张地看向星月,“娘娘是怎么了?”
星月思绪慌乱的思索着,两人完全失去镇静,她抓住主子的手,不知所措的看向语晴,“去……去太医院找白大人,快点!”
语晴接受到星月的指示,慌乱地拼命点头,顾不得宫中礼仪,转身就往御药房跑去。
盯着那个未喝完的茶杯,星月柳眉深锁,难道是那杯茶有问题?不可能,主子没喝茶前就已经感觉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过了一会儿,白浦风随着语晴急急忙忙的从太医院赶到坤宁宫,他伸手为静兰把脉,脸色瞬间转白,然后从身上拿出一个瓶子,倒了颗赤褐色的药丸出来然后塞进静兰嘴巴。
渐渐的,静兰缓缓闭上眼,状似不再痛苦地沉沉睡去,星月看见他脸色不好,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三人走出寝房门,她就毫不客气的开口询问。
“白大人,请您老实告诉星月,娘娘到底是怎么了?”她表情严肃,根本不容许白浦风用言语敷衍她。
“白大人,咱们家娘娘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啊?”白浦风很少会如此一脸严肃的,但是刚刚,就在他为主子把脉的时候,他竟然连脸色都变了。
星月跟语晴的话,让沉思中的白浦风不禁忧心起来,“皇后在后宫中本来就是那群妖妃的箭靶,你们俩人最近是不是都太过放松警惕了?以至于皇后身中剧毒?”
“中毒?”星月跟语晴的表情简直是遭到雷劈似的,异口同声地对着白浦风大嚷。
白浦风冷冷地盯着两人,“这次你们似乎失职了!”他脸色简直难看到极点,想起等下还要去面对那个冷面君王,他就不禁眉头紧皱,“皇后身子本来就虚弱,幸好现在发现的早,要清楚体内的毒并不困难,但是却需要时间,从现在开始,娘娘的起居饮食,必须得由你们俩人负责,绝不能经他人之手,我要尽快到御书房回禀皇上。”
星月闻言,镇定的朝他点点头,她跟在白浦风身后,准备送他离开坤宁宫大门时,突然想起一些事,她赶忙叫停他,道:“白大人,娘娘中毒一事,麻烦你先保密,星月想调查坤宁宫内是否有内奸。”
白浦风脸色凝重,他想了想,才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暂时答应她的要求,“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尽快查处下毒的凶手,”他思索了下,“因为此毒白某并没有解药,只能暂时压制去配置,但却需要时间,怕只怕皇后会挨不过发作时的痛苦。”
星月脸色更为苍白,眼神中的震惊让她看起来有点慌乱,“我一定会想办法尽快找到凶手,但是也请白大人可以尽快配置出解药,免娘娘受苦。”
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满脸愁色地转身离去,或许,他应该到醉花阁一趟,这种毒除了花魁露娜有解药外,他已经想不到还有谁会拥有。
御祯获知静兰中毒后,心就慌乱起来,他又害怕又焦急,如今他只想直奔坤宁宫,将她拥紧怀里,但是浦风却说此事暂时必须得保密。
坐在御书房中的他很是自责,就连批阅奏折的心情也没有,脑海里想的都是静兰,她虽贵为皇后,但是却总是受伤,而他,就算如何的宠爱她,还是没有尽到保护她的责任,到底是谁,竟然三番两次的在宫中兴风作浪?!
“小影子!”御祯生气的大喊,将站在门外的小影子吓了一大跳。
“奴才在!”他收起被惊吓到的表情,恭敬道。
“彗秦枫回京后,立刻让他进宫面圣,还有……”他脸色凝重的抿抿唇,然后像是做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倏然瞪向他,“派人去调查下淑妃,监视永寿宫,朕要知道,到底皇后多次受伤的事,是不是跟淑妃有关。”
小影子闻言,大感高兴,他扬起笑脸,“皇上请放心,奴才一定会将事情办妥,将永寿宫查个清楚。”
说完,御祯摆了摆手,挥退他,小影子领命后赶紧去办,看来皇上已经开始怀疑淑妃的话和做过的事了,本来上次在钟粹宫听到宛秀小主说那些话,就应该调查了,但是皇上一直在自欺欺人,如今主子考虑清楚,肯正视这件事,最高兴的莫过于后宫的所有奴才,啊,对了!还有皇后娘娘,呵——
星月听了白浦风的吩咐后,就赶忙将坤宁宫的小宫女撤出寝房,主子所有要吃进嘴巴的食物,也都均由她跟语晴一手包办,无论是挑选,清洗,烹煮,都必须经过她们的手。
每天,白浦风都会一早亲自到坤宁宫为她把脉检查毒性有没有增加,然后将压制她体内毒药的药丸塞进她嘴巴,晚上,御祯都会亲自照顾静兰,身旁的星月跟语晴也随侍在侧。
这一天,星月将主子食用过的碗盘拿到外面去,语晴也坐在中庭为主子熬药,舒穆禄佩莹趁着她们两人各有各忙,没暇看管静兰的空档,鬼鬼祟祟地闪身进去。
她脸色带着不为自己所知的愧疚,走到床沿边轻喊,“娘娘,娘娘……”
静兰躺在床上,闻声睁开双眼,看见她满脸忧心,轻轻牵唇浅笑,“佩莹,你来啦?”她勉强地撑起自己身子,望向她。
佩莹没有说话,只是一径地看着她,而然痛苦的垂下眼帘,“娘娘,佩莹有事想问你,请您老实告诉佩莹,可以吗?”
“你想问什么?说吧!”静兰察觉到她似乎有心事,轻点点头允诺她。
“娘娘是不是认识护军参领大人舒穆禄沛耀?”她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一眨也不眨。
静兰听到舒穆禄沛耀的名字,就知道她想问些什么,于是乎浅笑轻点了点头,“本宫跟他不单止认识,而且还是好朋友。”
佩莹吸吸鼻子,眼眸盛满雾水,“娘娘除了跟他是好朋友外,还有其他关系吗?”她神情中的质问,让静兰感到怪异。
“本宫跟他除了好朋友外,还有着兄妹之情,”她睁着无力的大眼,凝视着她,“佩莹,你今天是怎么了?”
她伤痛的摇着头,任由眼眸中的泪水流到两边脸颊上,“事到如今,你还打算欺骗我吗?打从我进宫,你就应该已经知道我就是他妹妹,在御花园那次,你也已经猜到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将我留在你身边?”
静兰满脸不解,迷惑的回望着她,“在御花园相遇,本宫确实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但是本宫什么时候欺骗过你了?将你留在本宫身边,是因为本宫想为沛耀哥尽照顾妹妹的责任,难道这样也不对吗?”
“够了!够了!”舒穆禄佩莹像发疯似的大喊着,她瞠大那双含满恨意的眼瞳瞪着她,“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在狡辩,我哥曾经跟我说过,他爱上皇上的妃子,那个人就是你,他也跟我说过,你们是两情相悦的,为什么你还在为自己狡辩?”
静兰愕然,苍白的脸色听到这话后,显得青紫起来,她痛苦地闭了闭眼,而后无力地睁开注视着她,“佩莹,你哥哥跟你说过,他跟皇上的妃子有私情?是不是?”
“还装?”佩莹嘲讽一笑,冷冷地看着她,“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厚脸皮,就连被揭穿,还能保持如此优雅跟镇定。”
“佩莹……”两人的对话说道如此,静兰已听出问题症结所在,“这件事,你误会了,跟你哥哥私通的人不是我——”她痛苦地伸手揪住肚子,额头冒着冷汗勉强道。
“你不需要再狡辩,在你狠心杀了我哥的时候,你就应该会料到,此仇我一定会报的。”她眼神阴狠,忿恨地睨着剧毒发作的静兰,娇笑道:“你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吗?”她挑了挑眉,冷声道:“就是当年我哥中的蝎子毒。”
柳眉紧皱,她不敢置信地凝视着她,“原来是你……唔……”静兰被身上的疼痛感折磨得双手不停地颤抖,“为什么?这件事,你连查都没查清楚,就那么肯定是我?”
“你知道为什么我连查都不查吗?”她冷声娇笑,“因为储秀宫马佳欢纪的死是你下的密令,而且那种死法,跟我哥一模一样。”
静兰捂住胸口辛苦地喘息着,眼眸睨向她,像是所有空气被剥夺似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我……我什么时候……下过密令……”
“乌雅颜缇是你的心腹不是吗?”见她如此辛苦,她不忍地伤心流着眼泪,为了避免自己心软,于是转身背对向她,“那天我看见乌雅颜缇提着一个竹篮到他塔喇无悔房里,然后鬼鬼祟祟地出来,但是他塔喇无悔很聪明,她将那篮毒蝎又转移到马佳欢纪房里,所以死的人才会变成是她。”
“什么?颜缇……”她千算万算,却错算了她?静兰不敢置信的摇着头,“原来是她,原来是她——”她倏然抬起苍白如纸的脸,“佩莹,我不想再辩解,但是你哥哥确实不是我杀的,而且储秀宫秀女的死也不是我下的密令,可是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杀了我。”
她轻叹口气,缓缓地向她闭起眼睛,准备迎来最后一击,但是她却听到闷哼一声,然后倒地的声音,静兰急忙睁开双眸,想察看她怎么了,却没料到睁眼看见的却是——彗秦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