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蒲风见静兰脸色兀变,挑了挑眉,双眸直勾勾地凝视她,“娘娘是否已经想到凶手是谁?”
“没、没有。”静兰背转过身,柳眉紧蹙,舒穆禄佩莹是这种狠毒的女人吗?不可能,她绝对不相信——
白蒲风低垂眼帘沉思,拿起茶杯,其实整件事都非常清楚,根本就是太后有所隐瞒,但是,要调查此事也就等于调查太后从前过往一切,后宫中太多禁忌,皇上不许皇后调查,自是为了保护她,可偏偏皇后的正义感重,太后又不是省油的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娘娘,其实继续调查此事,对您一点好处也没有。”白蒲风喝了口茶,叹息道:“您还是听微臣的话,不要再去管了。”
静兰定了下心神,漾起勉强的笑容回眸道:“此事静兰定会小心调查,白大哥就当帮静兰的忙,别让皇上知道,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但你也该知道皇上的性子,况且,你要是出什么事,那可不是说玩的。”白蒲风笑了笑,满脸严肃的看着她。
“皇上是个明白事理的人,静兰也会以自己安全第一着想,白大哥你就放宽心,答应我的要求吧!”静兰轻轻一叹,上前抓着他的手摇晃了下。
其实她跟白蒲风也算是从小就认识吧!他们的额娘是手帕交,两家本来就有来往,只是后来他跟他爹翻脸了,他又进朝为官,于是,两人才久未曾见,后来她进宫受封,跟白蒲风在宫中碰面,才忆起往事。
白蒲风自小认识她起就将她当成了亲妹妹一样来疼,而她则将白蒲风当成了亲生哥哥,两人感情本来就很好,但是碍于宫中规矩太多,静兰与他从不敢太过亲近,如今事情有分轻重缓急,为了让他帮忙,她也只能使亲情计,撒娇来讨好他了。
而白蒲风当然知道她想什么,但也只是无奈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劝不动你,可凡事还是要小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来找我,那个丫头做事太鲁蟒,很容易穿帮的。”
静兰先是一愣,才意会到他所说的丫头是谁,唇角缓缓牵起笑意,“咱们白大御医何时也替别人操起心来了?只是见过一次面而已,就这么了解人家?”
白蒲风仰头大笑,一脸开心的表情凝视着静兰,“你呀!真不知从那里找来一个这么古灵精怪的女子,跑到醉花阁嚷嚷着说要给我找花魁,结果竟然连我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静兰可以想象,瑶荆在白蒲风面前到底做了什么蠢事。不过她性子虽急躁,但是不可能大声嚷嚷的,“瑶荆虽然急性子,但她做事都非常谨慎,白大哥,是不是你说什么话气人家啦?”
白蒲风但笑不语,凝视她的眼眸中充满了戏弄的光芒,静兰看着他,无力的摇摇头,看来全京城最麻烦的小惹祸精,终于被收拾了,她现在应该正在尚书府内郁闷着吧?!
两人谈笑风生了一会儿,白蒲风以免被人说闲话,便拿着医箱回太医院去了。
静兰得到白蒲风允诺,心里也踏实多了,不过如他所说,想要将毒蝎放到储秀宫秀女寝房中,必定对地形很熟悉,或者她该去问问储秀宫的宫女。
心里有了一定的想法,她便带着小路子离开坤宁宫往储秀宫而去。昨日姐姐知道钟粹宫秀女暴毙一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还有闹鬼一事,到现在还没解决,要是再传到太后耳中,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唉——
两人缓缓来到储秀宫门前,就见平日跟在星月身边做事的宫女喜东与喜春出门迎接,两人一见静兰,立刻下跪行礼。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两人有点颤抖,毕竟皇后可是六宫之主,平日里一年都不知道会不会见到一次。
静兰笑了笑,温柔道:“起来吧!”说完,她便越过两日往里面走去。
小路子搀扶着自家主子走进储秀宫,喜东与喜春得到皇后的应允,立刻起身跟在主子身后,静兰左右环顾了下储秀宫前院,发现这里树木并不多,地方也比较宽敞,来来往往的人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照理来说,想要躲藏也蛮困难的。
她走进正殿,坐到上座,温柔一笑,“喜东、喜春,平常你们都跟在星月身旁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不苦不苦,娘娘,这是奴婢们应该做的事。”喜春站在堂下,见主子笑得那么亲切,也壮起胆子来。
小路子也开心的扬起唇角笑了起来,他家主子就是和谐可亲,无论那个人见了,都忍不住想亲近呢!
静兰轻笑,点了点头,“不愧是星月带出来的人,她将你们教得很好,难怪她那么疼你们。”想起星月,她眸子黯然,“对了,本宫今天来,是想问你们一些关于马佳欢纪暴毙的事。”
喜东与喜春闻言,面面相觑,喜东想了想,站前一步回答,“娘娘,此事皇上不允许奴婢们再度提起,奴婢们……不敢……”
静兰凝视着她,微微一笑,“本宫知道,但是本宫只想问你们,出事那天,到底有那些人到过储秀宫?”
喜东低头沉思回想着,喜春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小路子疑惑的看着她开口道:“喜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突然被点名,喜春吓得颤动了下,她抬眼凝视静兰,一脸难言之色,“娘娘,奴婢……”她抿抿唇,像是下个重大决定似的道:“娘娘,喜春并不清楚到底谁是凶手,但喜春那天却看见雪娥姐姐进过马佳小主的房间。”
“雪娥?”静兰柳眉紧拧,疑惑的看向小路子。
小路子有点惊愕,他皱眉低头沉思,没看见主子的眼眸望向他,为什么会是她?不可能,她很胆小怕事的。
“小路子,你在想什么?”静兰眼神有点冰冷,看见小路子低头沉思,便开始怀疑起,这事是否真的跟雪娥有关了。
“娘娘,小路子斗胆,这名唤雪娥的宫女,从前就很胆小怕事,这……”小路子整张脸都快皱成一团了,事情怎么会牵扯到她身上去?!
“这雪娥是哪个宫的人?或者是负责什么的?”静兰冷声问,进过出事的房间,虽然不一定是凶手,但也绝对有嫌疑。
小路子一呆,随后毕恭毕敬道:“回娘娘,雪娥就是仪妃从前的近身,仪妃驾薨以后,淑妃娘娘就将她派遣到针工局工作了。”
“这件事,为什么本宫一点都不知道?”静兰满脸严肃的盯着他瞧,“本宫不是让你跟星月将仪妃、柳妃所有生后事处理好的吗?为什么会变成让淑妃来处理了?”
小路子见主子生气,连忙跑到跟前下跪,“奴才该死!这件事本来是想告诉娘娘您的,但是奴才见淑妃娘娘也没有对雪娥怎样,所以……”
“所以你就自把自为了?”静兰虽然没有怒声斥骂,但声音却冰冷如霜。
“奴才该死!”小路子现在可是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一五一十将事情禀报好了。
静兰看着三人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怒气也缓缓降了下来,“储秀宫的针工,是雪娥负责的吗?”
“回娘娘的话,不是的,雪娥姐姐是负责钟粹宫的针工,但那天因为负责储秀宫的宫女病了,所以才换成雪娥姐姐来替代。”喜春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马佳欢纪在这里有没有跟那位小主是走的比较亲近的?”静兰思索着,虽说雪娥有进过房间,但她们两人根本不认识,雪娥又怎么会无端杀害她呢?最大嫌疑的,始终是秀女。
“回娘娘,马佳小主都比较文静,喜欢自己一个人,并没有跟其他小主亲近。”喜春先是沉思了一翻,然后恭敬回答。
喜东闻言,似乎并不赞同,她轻蹙眉,抬眼直视静兰,“不,喜春可能没撞见过,可是喜东却有几次在后院中看见欢纪小主与无悔小主聊得很投机。”
“无悔?他塔喇无悔?”静兰蹙眉,她听星月说过,这秀女性格很冷,什么都冷眼旁观,她会跟马佳欢纪谈话谈得很投机?
“娘娘,奴才听星月说过,此秀女生性冷淡,什么事都不管,只凭自己喜好。”小路子站起身,跑到静兰身旁道。“但是,星月也说了,此人要不就是不好管闲事,要不就是心机深沉。”
她缓缓的点了点头,每年宫中选秀,各个秀女各出奇招,为的就是能成为最特别那个入选,到底此人是什么底细,或许,她应该去调查下。
他塔喇无悔躲在正殿大门外一条大石柱旁,她眼神阴冷,思索了一翻后,愤恨地转身离去,她太大意了,竟然让喜东这个贱奴才看见,而且还让皇后怀疑起她来。
不行!她要去找额娘商量应对之策才行。
此时永寿宫内,静涵正脸色苍白的坐在罗汉塌上,眼神愤怒的盯着白奉生,最近钟粹宫闹鬼一事弄得她心神不宁,以至于动了胎气,身体虚弱。
“本宫正在问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稳住胎儿?”静涵压抑着怒气,她不敢放声大吼,怕会加重病况。
“微臣该死!请娘娘息怒。”白奉生额上冷汗狂冒,毕恭毕敬地弯腰低首。
“息怒!息怒!本宫一生的希望都在这肉球上,要是保不住,你也不必当御医了。”静涵生气的一手拍到桌面上,肚子也疼了起来,她脸色微加惨白起来,难受的低哼着。
白奉生急忙上前察看把脉,“娘娘,您就别再动气了,否则——”他扬眼瞄了瞄一脸阴狠的她,咽了咽口水,抿唇不再说话。
“娘娘的胎儿到底怎么了?”云月急躁的站在一旁连忙询问着,脸色也不大好看。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淑妃的肚子要是有个万一,她的美梦就完了。
“娘娘,微臣开给你的安胎药,您一定要吃,还有,千万不要再动气了,”白奉生眉头皱得死紧,“这怀孩子最忌讳就是动气,您一定要心平气和,才能好好调养。”
静涵疼得都全身冒汗,本来想多喝斥他两句的,但是为了日后夺位一事,绝不能败在这小事上,她伸手轻抚肚子,气也顺了下来,“你最好保佑本宫能顺利将小阿哥旦下,否则,你就准备提头来见吧!”
白奉生低头恭敬道:“娘娘请放宽心,只要娘娘将身子调养好,绝对能顺利旦下小阿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