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日他个狗日的!陈耀武的父亲被充满嘲讽的喧哗声弄得极其液频。原来,由于缺乏家庭的关爱,特期是父亲的暴力虐待,陈耀武从11岁开始便多次被父亲暴打赶出家门。1997年10月被赶出家门的陈耀武在外面实在无法生活,便乘父母不在家时,悄悄溜回家,拿走了父亲的4000元钱。打这开娘他父寒扬言与儿子断绝关系,并不准陈耀武再回家。陈耀武就是在这种傭况下彻底地离开了家,在离家不远的一座大搂顶部的两只废油桶里开始了长达两年多的以桶为家的苦难生活。在这期间,居委会典干部多次找过陈耀武的父亲,希望他将可怜的流浪儿子领回家,然而声称间儿子断绝关系的陈双喜,说什么也不愿理会由他生下的这个畜牲。儿子状告父母的这场官司就这样打到了法庭。
陈耀武的案件在法院的干预下终于有了圆满结果,法院判他的父亲每月支付他200元的生活费。当儿子从法官手中接过父母第一个月的200元抚养费时,他在当日的一篇作文中这样写道:我是一只游荡在外的小鸟,其实小鸟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有人肯留下几棵树,留下一个窝,只要别人不来对我进行无谓的惊扰,美丽的小鸟就会心安理得地飞啊飞……
老师指着他的作文说:这么美妙的文章,肯定不是陈耀武所写,因为他作文从来都是错字连篇。
有人问陈耀武,他则难得一笑地说:我喜欢这段话,所以就从心头蹦了出来……
与陈耀武相比,女孩小娜可以称为家长们所说的坏孩子。由于她的坏,注定了她在家是个受歧视和虐待的对象。
小娜长得与她的名字一样,很有些洋气,第一次见她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像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孩竟然也得不到家庭的温暖和抚爱。我是从一个热线咨询的朋友那儿认识她的。不想小小年纪的她,同样内心装的是一腔苦水……
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的小娜,父母都是一所名牌中学的教师,父亲和母亲对她的教育可以追溯到胎教开始。而从小小娜也是个听话的孩子,但到了初中开始,随着年龄和身体的长大,她渐渐成了男孩子们追逐的对象。她的丰满,她的娇艳,加上她的良好气质,都使那些校内校外的大大小小男換子们见她后眼里就会发光。小娜自己在当时也弄不清为什么在她身体里同时膨胀着?种特别强烈的恩望一一爱踉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一起;并且与异性在一起时那种不可言喻的美好令她常常学习走神,内心充满激动。后来她有了第一个朋友,再后来便与朋友形影不离,可这个时候她和他仅仅是放学一起走路聊天,或者没事找事呆在一起而已。可这事被班主任告到了她父母那儿。
你给我丢什么脸?以后不许你跟任何男孩子在一起!父亲一反做教师的那副尊严,责令道。
我们在一起什么事都没有做,聊聊天还不成?她辩解道。
有什么可聊的?跟男孩子在一起能干什么好事?你要是我们的女儿,就按照我们要求的去做一一在上大学之前不准与任何男同学有来往!母亲更加严厉道。
你们这是违法行为!我偏要跟男同学接触!小娜这个年龄正是逆反的年龄,她的反叛心理使她喊出了积压在胸中的对父母的不满。
啪!这是母亲打过来的一记耳光。
我看你敢?母亲的脸变得那样狰狞。
你要不守规矩,就别迈进我们这个教师之家!父亲过来补上—句。
小娜惊呆了,她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母亲和父亲离她是那么的
也许正是母亲的这一记重重的耳光,也许正是父亲这句教师之家的提醒,第二天放学后,小娜没有回家,她找到那位同班的男同学一一也就是同学们相互之间称呼的亲密朋友。这次是她主动找的他,并且提出让他陪她看电影。
在那个电影院里,小嫌第一次倒在了男朋友的怀中,哭泣不止,那男同学惊慌失措,连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当嫌将自己在家受到父母辱骂和挨打的事一说,委屈的小娜突得悲天恸地,而这时的他则无限温情地将她搂在怀中不停地安抚。
别哭了,走,到我家去,我给你做好吃的……男孩子带着小娜到了他的家。在这个只有一位老奶奶的家里,小娜感到了自由自在的温暖与轻松。
我爸妈都在外地,奶奶什么都依着我,你可以随时来,在这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是这儿的国王……男孩很绅士风度地对她说。
那我就是这儿的王后!小娜破涕为笑。与自己的那个教师之家相比,她在这儿呼吸的尽是自由的空气。小娜由爱这样的环境,渐渐到了爱与这样环境下的朋友在一起。
不用说,没像平时准点回家的小娜一回到家又遭受父母的一顿狂轰滥炸。
小娜表现出了少有的沉默,一句话也没说,关在小屋里痛哭了一夜。
她越感家如牢笼。
她的反叛年龄里的反叛血液在沸腾……
她又在一天的放学后与那位男同学回到了那个自由王国世界里。
有道是,失去爱的人更强烈地渴望爱。
一向孤傲的小娜在男同学这儿则一反常态,表现得极其主动与热情,她需要有人爱她,需要有人拥抱她,需要有人抚慰她。她因此屡屡进攻那男同学……
而回到自己的那个教师之家,则表现出分外的冷漠,除了吃饭不得不与父母碰面外,便只身关在小屋做那没了没完的作业。
父母在门外窃窃笑语:这孩子变老实了,看来还得严管。
你们是小嫌的家长?那就赶快到医院来吧,把你们的宝贝女儿领回去……一日,小娜的父母突然接到一个医院的电话。当不知何事的父母赶到医院问清情况时,就差没当场宰了他们的女儿一一小娜在这医院刚刚做完人流……
从进医院的那一刻起,我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事。在我惊恐万状地躺在那张白色手术台上,看到医生举起锃亮的手术钳时,我第一次认识了什么叫残忍一那些医生故意在我下身使劲地捣鼓,好像越让我疼,她们就越解气。我每叫一声,她们就在旁边说一句早知今曰,何必当初。最后我咬着牙,流着泪不哼一声。而在我浑身像被抽干血似的回到家看到自己的父母不给我半口水、不帮我上床,当着我的面拍桌摔碗的那一刻,我也第一次认识了什么叫真正的没有爱……若干年后,当年的那个小嫌如今已是某公司公关小姐的她向我说。
小娜做人流之后便被父母办了休学手续,之后被送到父亲的山东老家上了两年借读一一其实是被看押起来一样小娜自己的话。直到现在,她的父母仍对她没有笑过一次,而她也再没叫过一次爸和妈,那是一个彻底冰冷了的世界,除了吃同一锅的饭是热的外,我丝毫感受不到什么叫家庭的温暖与爱……从我自己有房子的那一天起,我会永远地离开它,并且也许再不会回来……还是小娜的话。
小娜的经历曾经令我深深沉思过:为什么一个教师家庭竟然也出现了如此冰冷世界?其实并不复杂,我们的众多家长只知道按照自己的准则去管教孩子,但却不懂得如何荨重孩子,如何理解孩子,更很少注意青少年时期的孩子们的心理和生理的特点,一味采取顺我者好孩子、逆我者坏孩子的定论,使本来美满幸福的家庭变成了可怕可憎的冰冷世界。
家庭暴力,如今已成为摧残青少年一代的一大公害。
上面讲述的这些孩子的不幸,其根源都是由家庭暴力造成的。不知什么原因,是我们现在吃的细粮和精肉太多了,还是我们整天呆在电视机前看的武侠与警匪片太多了,如今不管是当爹的还是当妈的,在对待那些自认为不听话的孩子时,往往动不动就施以拳脚和棍棒一家庭暴力,已经成为今天这个社会在教育孩子过程中的一种十分严重的公害。
没有哪一个国家可以同我国对残疾人的关怀相鎞美,当一个幼弱的生命出现哪怕是微小的伤害时,党和人民就会傾情倾力给予关照和呵护。
但现实的生活从来不是尽善尽美的。在良知泯灭,私欲膨胀的时候,有人会残暴地丧失基本的人性。
他和她没有想到:你是人,他也是人,我们的孩子更是人。应该让天下所有的人明白:无论你们的孩子的躯体多么残缺,可他们的心一点儿不残缺!
记住上面这句话,孩子们就不会有下面如此悲恸的询问一
2000年冬天的一日,我路过北京阜成门桥,见一大群围观者正在那儿嚷嚷,于是忍不住挤过去看了一眼,而就是这一眼让人满心伤痛:只见一个左腿断缺的十来岁的孩子趴在地上,身着一身又脏又破的衣服,抖动着双手在向行人乞讨。他的身边放着一只可口可乐小罐,是用来放钱的。因为在街头,匆匆从他身边走过的行人稍不注意会一脚踢翻他的这个钱罐。那天我见到的这一幕正是一位年轻人可能没有注意脚边还有一个这样的乞丐,便一脚将这位小乞丐的钱罐踢倒了。此时正好一阵寒风吹过,小钱罐内的几张钞票随风飘落在路头。那是很不起眼的几张一毛两毛和1块5块的钱,可偏偏有人将那张5元钞票顺手捡走了。
还我还我,那是我的钱一小乞丐不怎么会走路,为了追赶那位捡他钱的年轻人,便连滚带爬地一边喊着一边想讨回钱。当他爬出十几米后猛地抱住那个捡钱者时,不料他刚说一声那钱是我的,那人飞腿就朝他猛踢了重重一脚,在场看到的人不止一两个,于是有人瞅着残腿的小乞丐可怜,便吆喝住那年轻人把钱还出来,于是便有了围观的场面。当我看到那小乞丐时,他正躺在地上捂着被踢伤的半边脸,痛苦地流着眼泪……
我听到此时有人在诅咒那捡他钱又踢他的那个年轻人,也有人在辱骂那倒在地上的小乞丐,说他这么个样子太有縝京形象。这种场合既没有法律,也不会有正经的道德,只有人们的一阵愤怒与一阵嘲讽,多数人漠不关心瞅一眼就匆匆离开了现场一因为北京街头这样的乞丐实在不少,人们更多的是讨厌这样的街头无赖。
但我的心却无法平静,因为我正在关注那些成千上万的失去亲情和家庭的流浪儿命运,所以我知道这又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在遭受他们亲人强加于他们的悲惨命运。
几乎所有的流浪儿,他们绝大多数是因为父母和亲人的罪过才使他们给我们这个社会带来了种种看上去很丑陋的一幕。
一阵喧哗后,小乞丐重新获得了那几张一毛两毛和那张五块钱。这回他学乖了,我见他迅速将那张5元钱的大票塞进了怀里……
能起来吗?跟我走一趟。我见没有人再围着他,便对他说。
小乞丐见我身材高大,十分恐惧地瞪着那双迷惘的眼睛,胆怯地问:你要干什么?我……我不去。
不要怕,我不是公安局收容所的。我是想听听你为什么跑到北京来行乞的。我做出了副很可以信任的架势,蹲下身子与他说话。
他瞪了我一眼,不理会地侧过头。
我朝他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10元钱:给。够你这一天的收获吧?
那小乞丐先是一愣,继而又看看我,不敢伸手拿钱。
我只好把钱塞在他的小钱罐子里。
他两眼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迅速将10元钱塞进怀里。
你真的不用怕,我只想问问你为什么你的家里人不管你?我说。
小乞丐这时眼里溢出泪水。
你看,如果我们在大街上这么说话,说不定警察会马上来的,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怎么样?
―听我的这句话,小乞丐马上点点头,表示同意。
在这种场合,我也不好挽着这么个拐腿的小乞丐走在街头,所以指指不远处的桥墩:我就在那儿等你……
趁他慢慢挪步向我走来的工夫,我从旁边的一个小摊上买了一根煮熟的老玉米:你吃着,然后我们再聊聊天。
小乞丐已经开始觉得我不像是个坏人了,于是放心地吃了起来,―边吃的时候一边还看我几眼,大概在想为什么会有人这样待他?
你不要害怕,我只想问问你是什么地方来的?家在哪儿?
河北,承德那边的河北。看来他知道自己是谁。
家里有什么人?
爸爸妈妈,一个弟弟,一个奶奶。
你出来行乞他们知道吗?
他摇摇头。
你叫什么?
……壮壮。
你是自己逃出来的?还是被他们逼出来的?
……是我自己出来的。
为什么?出来不怕被别人抓起来?不怕饿死在外面?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腿怎么残的?
小时候给汽车压的……
几岁时?
后来你们家的爸爸妈妈就给你生了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