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结束的第二晚,我向我觊觎已久的梁贵妃伸出了禄山之爪,哦不,是我临幸了梁贵妃。
我记得我第一次看到梁贵妃是在宫中的一座小桥上,当时我呆住了,因为我从未见过这么热烈的人,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梁贵妃一袭红衣,媚骨天成,他用眼角瞥了我一下,施施然走下了小桥。他身后桃花如雪,落红如海,本是人间至丽之景象,却在他粉面朱唇的掩映之下,显得黯然无光。
我母后在世之时,对他最为宠幸,让他代行皇后之职,统领六宫,执掌凤印。
今晚,凉风习习,有星无月。
我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来到了梁贵妃的长春宫。
长春,长春,若春光真能长驻,人世间又哪来那么多抑郁凄凉。
梁贵妃在长春宫外等着我,见我来了,嫣然一笑,美艳不可方物。
——他以前从未对我笑过。
他含笑唤我:“陛下——”他说话时尾音微微往上挑,像是一把小钩子钩住你的心。
他叫我陛下,他以前也是这么叫我母后。
我心情忽然不怎么好,含糊的说了句:“嗯,爱妃。”然后和他携手走入长春宫之中。
他已命人在内室中备好了精致的酒菜,我走过去,一股异香扑入鼻间。提起酒壶,我揭开盖子轻嗅,果然是我最爱的九酝春酒。他竟连我的喜好也了解的这么清楚,可见他为固宠如何费尽手段。
我在桌旁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九酝春酒,轻抿一口,叹息说:“酒为欢伯,除忧来乐。”
“陛下怎么不高兴呢?”梁贵妃春葱似的指尖点在我眉心,为我揉开微皱的眉头,“我为陛下跳一支舞可好?”
我放下了手中白玉杯,露出了回忆的神色,“当年爱妃在母后寿宴上跳的那支柘枝舞,至今仍让朕念念不忘。”
梁贵妃柔声道:“今日我只为陛下一人起舞。”说完,他走到帘幕后,开始更衣。
那帘幕不过是一层薄纱,梁贵妃的身影在帘幕后清晰可见,他光洁的背脊,浑圆的臀部,修长的的四肢,还有脱衣及穿衣时撩人的动作,一一映入了我的眼目。
我心想,果然是尤物,可惜……
梁贵妃轻笑着从帘幕后走了出来,他头戴饰有金铃的胡帽,身着五色绣罗宽袍,腰间是一根银色的腰带。
不知何处传来了三声鼓响,梁贵妃笑容一敛,随着鼓声开始起舞。他的长袖时而低垂,时而高翘,金铃随着变化多端的舞姿响动不止。鼓声愈急,梁贵妃的动作也愈快,轻盈的身姿化作一片虚影,刚健与婀娜兼而有之。随着一个深深的下腰,鼓声终于停止,香汗淋漓的梁贵妃躬身退下。
我等了片刻,沐浴完毕的梁贵妃穿着轻罗纱衣坐到了我腿上。他眼波如水,媚声问:“陛下,我跳得怎么样?”
我将他圈在怀中,笑言:“自然是极好的。”
梁贵妃抱住我的脖子,凑在我耳边说:“夜深了,陛下可要安寝?”
我耳朵有些痒,勉强忍住抓挠的冲动,和梁贵妃相拥倒在床上。
梁贵妃媚眼如丝,双手在我身上不停游走。
而我——
“哈哈哈哈哈哈,好痒好痒。”我推开了梁贵妃,在床上抱着笑疼了的肚子滚来滚去。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我和梁贵妃在床上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朕的一世英名……
我恼羞成怒,喊道:“来人,把这个挠朕痒痒的贱人给我打入冷宫!”话音刚落,两个健壮的宫女就从床上把梁贵妃拖了下去。
陷入震惊之中的梁贵妃终于回过神来,嘶哑着嗓子喊:“陛下,陛下——”
我听着他声音越来与远,打了个哈欠,蒙头大睡。
一夜无梦,早上我是被朝槿给摇醒的。
我睁着朦胧的睡眼说:“朝槿…如果你没有重要的事,我一定降你的品级。”
朝槿不为所动,因为这句话我说过很多遍了,但一次也没有实施,“陛下,今天是大将军班师回朝的日子,您要出城亲迎,犒赏三军。”
“这件事哪有睡觉重要,朝槿,我要把你贬为宫奴……”我拉起被子,蒙住了头继续睡。
朝槿气得七窍生烟,索性不管我,去忙自己那一大摊子事去了。
等我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床边多了一个人。
此人皮肤黧黑,眉目坚毅,虽不俊美,却别有一种迫人气势。他甲胄未卸,面满风尘,想来是多日赶路,未曾休息。
我从床上爬起来,给了他一个拥抱,“辛苦了,石头。”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石磊抱拳,脸上神色不太开怀,“只是太…陛下,没有赶上您的登基典礼,末将万分惭愧。”他在我身边跟随多年,一直没改掉叫我“太子殿下”的习惯。
“这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再办一个给你看。”我揉揉眼睛,觉得还是有点困。
石磊正色道:“国家大事,岂能儿戏。”
我撇撇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躺下。
“臣不敢。”石磊有些犹豫,脸现挣扎之色。
我翻了个冷艳魅惑的白眼,直接抓住石磊的一缕头发,把他拉到了我身边。
石磊可能是太累了,沾床即睡。
我闻到他身上的汗臭,深深觉得自己做了个愚蠢的决定。于是我起身,吩咐人把床单被褥换掉,把睡得跟头死猪一样的英明神武的大将军拖去沐浴更衣再拖回来。
看着宫女太监们折腾了好一阵,我才重新睡下。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石磊的怀中。
石磊早已经醒了,身体僵硬的抱着我。即使是在黑暗中,我仍然能感觉得到他专注的目光。当初,就是因为他的目光,我把他留在了我身边。他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神,被他注视着,许多本不可能办到的事我也觉得自己可以办到。
石磊需要我,但我更需要他。
石磊的怀抱很温暖,但身为一个君王,我不应该贪恋不属于我的东西,所以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我。
石磊放开了我,离开床铺,单膝跪在床前,“臣惶恐。”
我直起身子坐在床边,摸摸石磊的脑袋,他的头发软而浓密,摸起来特别像我养过的狗,和他的人一点也不相符,“这有什么关系,刚把你捡回来那阵你可是天天都跟我睡。”
石磊低着头不说话,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懒得猜,于是转移了话题,“石头,你答应带给我的回纥美少年呢?”
“人已经交给了朝槿尚宫,待尚宫教导完规矩后,太…陛下就能见到他了。”石磊取出一幅画像,画像上是一个高目深鼻的少年,头发浓密卷曲,皮肤白皙如雪,“此人是回纥可汗的次子,草原上有名的黑珍珠。”
我接过画像,指尖抚过少年黑珍珠般美丽的眼眸,不知是否是因为他的眼眸太黑,反而透出一点紫来,“他叫什么名字?”
“回纥名字粗鄙不堪入圣听,请陛下赐名。”石磊面无表情地说,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我略作思索,说:“寒上燕脂凝夜紫,不如就叫燕脂吧。”
“臣代燕脂谢陛下赐名。”石磊站了起来,行了个礼,“臣军中另有要事,告退。”
“生气了?”我拉住石磊的袖子,“因为一个男宠就生朕气,你吃饱了撑着了吧。”
石磊依旧板着一张脸,良久才涩声道:“臣不是生陛下的气,臣是生臣自己的气。”
我改为拉住他的衣领,让他低下头来,在他的头发上一顿乱揉。
狗生气了,顺顺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