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君抬眸看向南淑兰身后端庄有礼的女子,一袭紫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锦裙,腰间系一条同色玉带,头梳祥云髻,鬓边简单两样玉质钗子,如玉的肌肤,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柳叶细眉,俏挺的鼻子,薄薄樱唇,盈盈秋水——她,白氏纪芙,还是同一年前一般惹人怜爱,想来白逸扬和白老夫人是极爱护她的。
令狐薄看了一眼纪芙,微微一惊,纪侍郎之女竟是如此绝色,难怪何清君竟能被挖了墙角。
侧目睨一眼何清君,却见她唇边仍挂着浅浅笑意,似乎浑没看出太后是故意带纪芙来给她难堪的。
唇角慵懒一勾,既然她自己都不在意,他更无须替她在意。
纪芙莲足轻移,从太后身后走出,盈盈叩拜:“臣妾叩见皇上,叩见摄政王。”
声音柔弱甜腻,让人立时倍增好感。
令狐薄转目看向何清君,如此劲敌,她不败下阵来才怪。
“起来吧。”
“谢摄政王。”
令狐薄看一眼南淑兰,将目光调回到小皇帝身上:“皇上,你先进屋。”
令狐义向母后拱手告辞,返回御书房用功去了。
纪芙莲足再移,轻轻走到何清君面前,矮身福了福:“妹妹见过姐姐。”
何清君嘴边的笑容僵了下,瞬即恢复,笑道:“白夫人客气了,姐姐二字不敢当,我何家当年遭遇不幸,兄弟姐妹跟着父母姨娘一同去阎王殿团聚去了,唯余我孑然一身在世,还真是没有什么妹妹。”
顿了一顿,继续笑道:“何况何清君一介草民,哪敢受当朝四品命官的夫人之礼,折煞我了。”
纪芙也不恼,依旧盈盈笑着:“姐姐曾是我家夫君原配夫人,芙儿尊称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何清君面上笑容扩大,心里却在暗骂,好你个纪芙,你爱挖墙角抢人,我拦不住你,但既然你抢了人还故意让姑奶奶难堪,可就太小瞧本姑奶奶了。
看一眼太后,她绝对相信太后这两日是故意跟纪芙勾搭上来羞辱她的,哼哼,没口德还有救,缺德就没救了!太后,我鄙视你的丑陋!
“白夫人既然知道都是曾经的事情了,没必要再提原配夫人四字了,否则,我会误会白夫人是想恭请我回去白府与你作姐妹哦。”
纪芙美面微红,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说是这么想的,她不甘心,也不愿意,说不是,又未免显得小气了。
南淑兰看出纪芙的窘迫,笑着助阵:“原来何姑娘与白夫人竟然认识啊,哀家没怎么听明白,听白夫人之意,难道何姑娘竟是白都尉的原配夫人?这可奇了,朝廷给白家奉禄很少么?还需让个女子出来抛头露面讨生活?”
何清君懒得跟她绕圈子,朝太后躬身行礼,不卑不亢地道:“太后娘娘,白都尉的奉禄如何,您得问白都尉本人,或者问摄政王千岁大老爷也行,因为小女子已经与白都尉和离一年有余,据说此事在京城曾沸沸扬扬传了一阵子,很是出名,太后娘娘竟然不知道?”
南淑兰愕然愣住,为什么她的反应不是她想像中的样子?
南宛极重礼节,若女子被休,不止女子会羞愧而死,便是娘家都会因此蒙羞受挫。而夫妻和离的不是没有,但自开国以来数百年也不过寥寥几例,皆是中下阶层的女子,和离后的女子无一人得善终。
故而她以为这位下堂妇该羞于身份、无颜见人才是,被人提及该无地自容,该狼狈而遁才对。为什么她没有这种反应,反而大方承认,云轻风淡到令她觉得羞愧?这女人脸皮还真厚!
何清君皮皮地笑道:“我说得没错吧,白夫人?”
纪芙:“……”不知该如何作答。
何清君看向令狐薄,只见他眼底似乎带着浓浓笑意,不由得心中有气,好歹她和他是同一阵营的吧,就算不能同仇敌忾,也不该如此悠闲看笑话吧?总有一天,会天降一尊地上没有天上有的绝色美女代表王母娘娘替天行道,收了这个断袖!
只听太后叹道:“如此,何姑娘还真是苦命之人啊……一个女流之辈练什么武功,武功再高又如何,不得丈夫的心,年纪轻轻便下了堂,女子就该躲在家中享清闲生孩子才是,何姑娘嫁人数年未生下一男半女,不会是练武练的吧?”
何清君无语望天,这个太后拐弯抹角骂完她下堂,又骂她不育,真是没口德到缺德带冒烟!
“太后娘娘所言极是,不过我这旧人不下堂,就得委屈白夫人这新人了,至于我未生下一男半女,我想,白夫人比我清楚为什么,是不是,白夫人?”
闻此言,令狐薄眸光闪了闪,这话似乎另有深意。
纪芙勉强一笑,答了一句:“姐姐说笑了,这事……妹妹如何知道?”
何清君俏皮一笑,头微微歪:“不知道吗?”
纪芙目光似乎有些躲闪,强笑:“妹妹确实不知。”
何清君唇角笑意消失,手指抚上玉笛:“确实不知么?那不如咱们约个时间,私下里谈谈?或者找白都尉聊上一聊,亦是可以的。我是无所谓呢,不知道白夫人会不会无所谓呢。”
纪芙脸色大变,悄悄退了两步,隐入太后身后。
何清君见她眼露怯意,自动退下:“嗤”地一笑道:“看来白夫人不待见我呢,那算了,我这旧人还是不要出现在你这新人面前吧,同理,希望白夫人这新人也忘记我这旧人罢,这样对谁都好,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