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催马过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的政命!”
他的声音很淡,在萧瑟的风中显得有些落寞,可是完全没有做错事的惭愧。
“他们是无辜的”。
“ 是啊——”
赤心身体微微一动,转过脸来。
我看的时候候,他饱经风霜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做错事情,你知道后果?”
“后果?”
他对我的话同样是冷言以对,“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无辜的,活着本来就是一种罪恶。。。。”
“狡辩!”
“随你理解!但是我是个护卫,天注定我们的责任就是服从王的政命,这没什么什么后果,也不是什么屠杀,而只是一个政命,你们皇族给我的政命”。
他侧目看着我的眼睛。
我们对视了,我看见那是一双冷酷的瞳孔,野兽一样没有丝毫的感情。
不过他说的倒也是实情没有父王的政命他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擅离职守,因为这是护卫的使命,保护王,寸步不离。更没必要千里奔袭,犯下这等天理不容的罪恶。
看着他,我无语。
昂首叹天,黎明快过去了,天也快亮了。
而在天亮之前黎明是最黑暗的深邃。
黑暗给我恐慌的同时,也改了我安全的感觉,多少年来我是在黑暗中等待我的母后,等待我的父王,等待玉容口中那所谓的希望,我多么希望我的父王他能看见离在一个人等他,可是从小到大我等来的总是黎明。
看着黄昏落下去,看着黎明升起来。
而当小人的影子变的越来越大的时候,日头也就快落下去了。
而如今站在过去与现在的交点,我一个人失神而又难过。
父王,为什么,告诉我,他们有什么罪过?为什么要死于非命?
“王子离,你知道法典上面叛国怎么算吧!”
叛国?
我?
他在激怒我,可这确实是事实,我确实没有死,只要父王能给我我想要的答案,我可以死,随时都可以,怎么都行,但是现在你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必须!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够了!”
我打断了他的话,反手长剑在手踏马脱蹬,片片雪花应我感召在雪落周围划出一道又一道凄厉的波痕,瞬间已经来到了赤心的面前。
长剑冰冷,贯穿了他的胸膛。
他没有抵抗,我的剑如入水一样陷入了他的盔甲,空无一物的感觉。
他看着我,笑了。
“王子,这个世上没有公平,你对所有的人也不需要更不应该讲所谓的公平!”
赤心没有还手,他教的很好,我学的也不错。
长剑从他玄铁打造的盔甲缝隙之中穿过,划开他的衣带,刺破他的皮肉,最后贯穿他了的心脏,准确无误,不偏不倚。
“王子离人。。。。。。已经。。。。。已经。。。超过。。超过我赤心。。”
“老师,我最后再叫你一声老师,你不该来!”
“不!”他摆了摆手,长长的喘息,深深的呼吸着仅存的生命,“我。。我的。。。。时间不多了。。。。。。其实派我来的不是你的父王,而是九皇子凤扬!”
赤心在临死的时候告诉我当时我们皇族十五子去只有八子回。
黑隼大战。
三皇子不羁,四公主匕舞,五皇子洛,六公主月明,八皇子如壁,十公主剑心,十一公主易柔,十二皇子天赐,十三公主千寻已经先后为国捐躯了。
黑隼氏的大王子无痕还有大国师断臂集中了最优势兵力在通往北面的道路上设伏,并以此为依托打开了王城的防务。
当时跟着三皇子不羁在去往驻守北面的途中就遭遇了这股强敌,皇族奋力抵抗,奈何无论是功力还是法术都远不如敌人,我们王城的哨兵甚至没明白的时候,敌人就从两翼杀出,把皇子围在了垓心。
接下去的那不是战争,而是屠杀。
战争就像是一种毒,人会上瘾,他们杀红了眼,见人就杀,就连俘虏也是一个都没有留下来。十一公主易柔,十二皇子天赐就在突围的时候中箭身亡。
逃出来的是逃出来了,没有逃出来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队伍损失过半,一路向北的战争是注定的失败。
三皇子不羁合同四公主匕舞,十三公主千寻,十四皇子木郎带着仅剩的残兵败将逃回了王城。
三皇子不羁在队伍进入风来古国地界的时候把剑自刎。
当时十四皇子木郎是看着他死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皇兄拿着长剑割开自己的喉咙,鲜血流了出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样想的,或许他对死有自己的解释,可是壮志未成身先死,听到这儿我泪流满襟。
后来敌人扑了上来,以北面的胜利为依托。
从东,西面纵身展开了合围的趋势,这也就注定了东,西两个方向的失败。
西面去的是断臂,他跟早已埋伏好的人点火为号,前后两面夹击皇族。
王派往驻守东边队伍腹背受敌,几乎就是全军覆没。
不过幸运的是去往东边的五个皇子都安全逃离了死地顺利返回了王城。
东边去的是大王子无痕,他的法力与修为我是见识过的。
他的气息无处不在,仅胯下那匹碧麒麟都足以震慑任何一个不逊的灵魂,所以很自然谁都不是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把队伍拦腰截断,是首尾不能相顾,九皇子凤扬在内全部被俘,本来的计划就是等南边安天隼亲帅大兵开到王城边境,然后三方合兵一处,再兵临王城。事情有点儿可惜的是我在南边殊死抵抗,而且杀了安天隼的先锋踏鹿。
这使得他们的计策落空了,不得不做出相应的变化。而这个变化就是用我们王城自己人的屠刀看向我们王城自己的勇士。
无痕对凤扬没有像当年黑鹰一样悉数斩杀,而是放回了。
其实也无所谓放回,以他的修为想要谁的生命,真的就如探囊取物一般的轻而易举,这一点儿想我比我的父王更具有最有说服力。
因为他倒在了无痕的咒语之下,而我却还活着。
而就在这时候宫廷里面一场轰轰烈烈的叛乱就开始酝酿,故事的主角就是九皇子凤扬还有王后未央跟她的同胞哥哥再祭,那个从小就想治我于死地的男人。
我恨他!
再祭,如果有可能我会用他的血来祭奠这个风雨中摇摇欲坠的王朝。
我发誓我会这么做!
叛乱,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叛乱了,因为凤扬始终是我父王最喜欢的儿子。
他即位做王城的主人是父王从小就做出了的选择,一直都是!
只是不过他早了一点点,而且残忍了一点点。
可就是这一点点注定了他成了叛贼,忘记了上天的盟约,背叛了自己的国家。
在我心里只有一条,叛国者死!
八子回来以后大皇子蒙死于十四皇子木郎之手,木郎杀了他是因为他是长子,也就是未来能跟九皇子凤扬平分天下的人,剩下的皇子跟所有王室成员均死与九皇子凤扬的手中了。
现在的朝政已经基本上被未央跟再祭把持,我是活下来的唯一皇子,可也成了他们的心腹大患,他们行文全国有能带回离人头颅的赏千金,裂土封战神。
我不知道是怎么听完的,我不敢相信那个当年在在后陵救我的兄长会残忍到手足相残,踏着兄弟们的尸体堆砌而成的台阶登上了王位。
我不敢相信,我不愿相信。
“离,。。。。”
我握住了赤心的手,跟他抱头痛哭。
“老师,你怎么不早说,难道你。。。。。。”
赤心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是的,是我杀了你的母后的”。
“什么?”
“我的母后?
“谁是我的母后?”
“你杀了我的母后?”
“为什么?”
。。。。。。
我发疯似的摇晃着他的身子。
“王子,我也是刚才才明白,其实你就是通灵族的传人”。
“什么,玉容,我的母后。。。。。。”
他点了点头,“离,我的王子,你的剑气中包含了通灵族的幻术,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母后就是通灵族传人,幻术跟所有的法术一样只有拥有皇室血统的人才能够修习。。。。。”。
什么幻术?什么皇族?什么血统?
我一概不关心也不在乎,我只关心我的母后。
可是。。。。。。
“你为什么要杀她!”
我冲他喊叫,就像是一个落水的豹子,想要冲他嘶吼,可话没出口就已经被泪水所淹没。
失声痛哭,已不是我所能表达我的后悔。
母后,玉容,你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
我每天看着你,却不知道人生最远的距离原来就是你在我的身边,可你就是不认我。
人生的最大痛苦莫过于子欲孝而亲已不再。
那么多年,我看着你,眼睁睁的看着你,可是骨肉之间却总是隔膜。
明明相守,却总是咫尺天涯。
我甚至没有喊过你一声“母后”,一声都没有。
每次看着你跪在我的面前,对我说我的王子,您最忠实的奴仆在等你,等你回来。
母后,为什么?
你这样做,叫我如何活下去,叫我如何原谅自己的年少无知,叫我如何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天!
在这荒寂又荒唐的尘世……
母后,你的执迷不悔,利剑般穿透我的心,寒风穿过,是那样的寒彻心扉。
我哭喊,是那样的绝望,那样的窒息,那样的压抑。
奔波匆忙,缘起缘灭,这么多年,才醒觉,均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