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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二天,陶早早就打电话给金珠珠:"我的意见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还没考虑。"

第三天,陶对金珠珠说:"我还是认定我想找的《 秋 · 叶 》的女主角就是你。"

"我觉得不合适。"

一个礼拜后,陶说:"我希望你再来一次我的画室。"

"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你在逃避我。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是一个容易退缩的人。但,我也是。如果你不肯做我这幅画的模特儿,我宁愿让这幅画空缺,让她成为我甚或是世人心中永远的一个缺憾。"

"你在开玩笑吧,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答应你?"

"不,我是认真的。"

"不。这怎么行?"

"这不是我的过错。这是天意。"

"你这是威逼加利诱。"

"也许。但这是你逼的。"

"可是,我......"

最后,在陶的坚持下,金珠珠答应和他单独会次面。她想当面拒绝比在电话里扯来扯去好。

这次陶带她去了离他画室不远的一处临河的露天茶园。

这是金珠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喝茶。

B城很美,这是一座被水包围了的城市。一座城市会因为有山显刚,会因为有水显柔。如果一座城市又有山又有水,那就是人间仙境。

就在这么一座充满灵性和柔性美的城市,金珠珠做梦也没想到她会结识一个叫陶的人。可现在已是无法逃避的了,因为此刻他就坐在她对面,像一道大大的难题竖在她对面。

此刻,她还想起了远在深圳的子予。她已经不记得子予有多久没和她单独一起出来走走,看看风景了。或者说以闲散、平淡的心情安安静静地坐在某个地方哪怕只是小憩片刻。

就像现在这样,一杯香茗,一缕清风,再说上几句知己话,她就很知足了。原来她内心深处一直是渴望着一种带点意境的生活的。可子予总是那么匆忙,匆忙得让金珠珠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总是飘忽着不能停下来。

难道说,这就是她一心想要追寻的幸福吗?这和她当初毅然决然离开A城来到B城的初衷是不是存在着某种差距?她当初为寻爱而来,可当她真寻到了以后,她的心情为何还是时常这么抑郁、落寞着?

想着这些,金珠珠的灵魂有点出窍。

"为什么拒绝我?"陶目光炯炯。

"嗯?"金珠珠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没领悟过来陶的发问。

"我问你,你--为--什--么--拒--绝--我?"陶一字一顿地说。

"我想我不合适,你还是找其他专职模特儿吧。"

"是没有勇气?还是惧怕我?或者说是惧怕你自己?"

金珠珠有些茫然地点点头,她承认这几种感觉都有。

"模特儿多的是,可我寻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直到遇见你。"陶的黑眼睛放着光芒,他没放弃,"我确信我找了你很久,在你身上我觅到了那幅《 秋 · 叶 》的神韵和特质。一点点倦怠的愁绪,一点点成熟的秋天飘逸而灵动的美。"

陶说话的声音很轻,就像沿河吹来的和风。而他沉吟着的神情更是独特,仿佛是在用一支无形的画笔在金珠珠的面前描绘着一幅秋画,让金珠珠有瞬间心动的感觉。

金珠珠心想,如果陶没成为画家,或许会成为一名诗人。

"我想,你不是在找人,而是在找画魂。"金珠珠惊叹着说。

"你懂我,我就知道你懂我。"陶大声地回答,没曾想金珠珠一句话让陶这么激动万分。

金珠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算是自嘲又有点无奈。

"其实,至今为止真正入我画的也只有一人而已,可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一个梦了。"说这话的时候,陶的神色忽然变得有点哀伤。

"是上次我看到的那幅《 夏·湖 》的女主角吗?"金珠珠好奇地追问。

陶沉吟着没作答,但看得出来陶脸上有瞬间凝固的痛苦表情。

金珠珠敏感地意识到,她捕捉到了陶内心隐藏着的某种秘密。但她并没深想,她想那或许只是陶经历过的一段不寻常的爱情故事,现在已成为他不敢随意触碰的伤心往事,如此而已。

既然陶不说,金珠珠也不好继续过问。

只好低头喝杯中茶,让思绪停滞,把沉默带走。

少顷,只见陶很用力地甩了一下头发,好像要把不好的东西甩掉。然后他继续眼神坚定地对金珠珠说:"我还是想和你谈谈我的画,想和你谈谈关于《 秋·叶 》这幅画的创作意境。"

金珠珠这回没有拒绝,她想听听。

"在层林尽染的中秋或者深秋,但不是初秋。有一个女子,已经不是少女了,她还没有完全褪掉或者也不甘心褪掉她少女的梦境及青春的梦幻,她还在回望她走过的路,她还有梦要延续,这使她对未来之路充满了许多迷惘和矛盾。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丢掉她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也不会停下她前行的脚步。她只能向前走,她别无退路。虽然,她不再有年轻的外表,可在她的内心依然涌动着她最初的激情和梦想。"

陶描述的不就是她吗?金珠珠仿佛被人洞穿了内心世界般,忍不住一个激灵。

她嗫嚅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通灵大师,对人很有研究啊。"

"谈不上研究,但一个画家如果连人心也读不懂,他又怎能画得出人物的精髓和灵魂?"

"其实,每个人最初都是有梦想的,但迫于环境的改变最后不得不丢掉它,只是有的人丢的早,有的人丢的晚。尤其对一个女人来说,想要守住自己的梦想,更是不易。"金珠珠如梦似幻地说。

"我的春夏秋冬,就是贯穿了一个女人一生的梦。我要帮她们守住并延续这个梦。"

金珠珠已经在心里默许当陶的《 秋·叶 》的女主角了。为了实现他的梦,也为了实现她自己的梦。

金珠珠承认与其说是陶说服了她,不如说是陶打动了她。

但金珠珠却并没当面承诺他。

陶也不急着要答案。

只是在临和金珠珠分手时说:"从明天开始,我会一直在画室等你。"

陶还承诺,如果金珠珠愿帮他完成那个梦想,等那幅画参完展,他会完璧归赵,交还给她自己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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