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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李冰降龙

公元前265年的一天,岷江边的一座小茅屋里有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坐在小木凳上为儿子编织草鞋。半闭着的柴门开了。她站起身走到门前:"龙儿,你回来了,割到草吗?"她急切地问。

"妈,这鬼天气成天晒呀,热呀,把满山的草都晒死了!我今天跑很远的路都没有割到草!我要能成龙,一定天天降雨,让大家有割不完的草!"龙儿说。

龙儿个子不高,身材瘦小,头发又黑又粗,脑袋像个大圆球。这个圆球架在狭窄、消瘦的双肩中间,加上他愤懑不平的语言,活像一个久经世道磨炼的小大人。

"龙儿,你就不要再怨天怨地了,这就是命,快进屋吧!"母亲皱眉回到屋子。

为了能买回柴米,龙儿每天都要上山割草到集市去卖。一年冬天,满山遍野的树木都变得枯瘦、憔悴,群山披上了雪白的冬装。龙儿跑了一整天也没有找到草。他坐在山坡上着急、难过。举目一片银色世界,他到哪里去找草呢?想着想着他伤心地哭了起来。他一边哭一边喊道:"天啦!难道你忍心饿死我的老妈吗?你让我找到草吧!"

突然下起了雨,雨过天晴后,阳光灿烂,雪很快溶化。在他身旁出现一棵青草。说也奇怪,青草越长越快。龙儿上前将青草割下放入背筐,转瞬间青草又长了出来,他又将它割下装入背筐。就这样青草不断地长,他不断地割,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割了满满的一背筐。冬天的青草十分珍贵,他高兴地将草背到集市,卖了一个好价钱,给母亲买回了柴米油盐。第二天,第三天......他仍去那里,那窝青草照样让他割不完。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愁割不到草了。

日子一久,他滋生了偷懒的思想。他想:"我何不将这棵草搬回家去种,那样我就不用成天往山上跑了?"于是他用镰刀刨草根,试图将草根刨回家去种。刨着刨着,他突然看到草根下有一颗发光的宝物。他高兴万分,立刻将那宝物刨出来。原来那是一颗很大的宝珠。他将宝珠和草根一起带回家。第二天,他就将草根种在家门前的泥地里,可是那草根却再也不长了。他感到奇怪,他想了又想:"莫非是那宝珠在起作用?"他又悄悄将宝珠埋在草根下面。第二天果然草根又发芽生长了,照样使他有割不完的青草卖。从此他和母亲不再愁吃穿。

饱暖生惰性,饥寒促自强。龙儿过上了舒适日子以后,不想再上街卖草。他想:"宝珠既然能使我有割不完的草,如果我把它放在米缸里面,不就有吃不完的米了吗?"于是他将宝珠从草窝底下掘出来,放进家里的米缸。说也奇怪,自从他把宝珠放进米缸以后,米缸里的米很快涨得满满的。每天都有取之不尽的大米。他高兴极了,将米拿到集市卖了,给母亲买回食物、衣料、家用品,而且还新修了住房。

周围的农民看到龙儿由穷变富都很奇怪,纷纷跑来找他学习致富经验。龙儿不告诉他们,他们就议论说:"这娃娃,凭空发财,非偷即盗,一定不是好人。"龙儿听到后,只好将他致富的原因说给大家听。邻居们要他将宝珠拿出来给大家看看。龙儿从米缸里将宝珠拿出来时,一道碧绿色的霞光,照亮了整个屋子。大家羡慕至极,争着去抢。龙儿急了,只好将宝珠藏进口里。哄抢的人们将龙儿推倒在地,龙儿开口呼叫,宝珠一下吞进肚里。龙儿突然口渴得在地上打滚。家里的水喝干了,他又到井边去喝。井里的水也被他喝干了,他就跳到岷江里去喝。母亲追去江边,伸手去拉他,只抓住了一只鞋,他就沉入水底。不一会儿一条小龙从水底钻了出来,在江中翻腾。它时而潜入水底,时而从水中跃入云霄。它每回首叫一声"娘啊!"就形成一个大水滩。它喊了二十四声"娘",就形成了二十四个"望娘滩"。龙儿的母亲看到他涌起的江水淹没了不少良田和百姓,就骂道:"你这孳子,还不快回来!"因此,人们就叫它"孳龙"。

每年夏天岷江水涨,洪水淹没不少良田,那些伪道士就装神弄鬼说:"孳龙年轻无妻,每年要送给它两名童女为妻,它才不会兴风作浪。"

秦昭王封李冰为蜀太守后,李冰到成都上任后,立即带着蜀内大小官员出城考察水患。夏天到来,他见一望无际的平原成了一片沼泽,觉得实在可惜。于是他下决心要继开明王之后,兴修水利,造福百姓。他带着大队将士奔赴岷江上游,在今二王庙处住下,然后又沿岷江而上,搜集水文地理资料,了解洪水为患的缘由。

一天李冰经过一个村庄,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他沿着哭声走进去,看到一个身体瘦弱、长着一张瓜子脸、头上缠着白头巾、年纪三十多岁的妇女,哭得很伤心。他上前问道:"大嫂何故伤心?"

妇人抬起头见他带着官帽,双膝跪她说:"今年村里选中我的女儿做孳龙的新娘,明天就要投进江里,叫我怎能不伤心?"

李冰一听勃然大怒道:"这是谁的主张?"

身边的侍从解释说:"青神山的道士说,'孳龙年长无妻,夏日春情大发,在江中打滚,造成江堤崩塌,洪水泛滥。若要防止孳龙为患,就要在洪水到来前送两个童女给孳龙'。当地人信以为真,每年都要选两个童女投入江中。"

李冰拉起农妇说:"大嫂不要伤心。我自有办法救你的女儿。"

第二天岷江边上香烟缭绕,气氛肃穆。乡民们捧着香炉、供品跪在江岸祈祷孳龙保佑平安,在江边岸上临时设了神案,神案上放着三牲、九礼,燃着一对大红喜烛。

一个身披八卦服的伪道士,右手持剑,左手拿着点燃的纸钱,眯缝着眼,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在那里装神弄鬼。

岸上坐着的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在议论:"新娘怎么还不来?若过了五时三刻不把新娘投入江心,我们又要遭灾了!"

有的在议论:"什么江神娶妻,明明是道士骗钱。"

就在这时,人群雀跃起来。一队送亲队伍由远而近。但见李冰领着花轿和一些将士走来。

李冰走到神案前斥退道士:"你走开,今天我李冰亲自主持江神的婚礼。"

随即他取过神案上的酒杯,倒满一杯酒后举到头顶说:"请江神孳龙上案饮酒迎亲!"

他喊了数次都不见孳龙出来。他发怒道:"你算什么神灵?一点礼貌都没有!本府前来,你也不出来相见。"

江中仍然没有动静,只能听到江水的潺潺流动声。李冰等得不耐烦了。回头对"新娘子"说:"孩子,孳龙既然不肯出来迎亲,只好我们走一趟,送你入龙宫了!"

新娘子说:"听凭老爷做主!"此时还是枯水季节,李冰和新娘从将士手中接过宝剑,带着一队会游泳的送亲官兵,直冲江中。他们用长矛、短剑在江中乱搅、乱刺。良久一头似牛非牛,仅龙非龙的庞大水怪,从水中露出头来与李冰搏斗,它不断使用妖法,时沉时现。李冰和众战士无法抓住它。李冰命令众战士上岸,每人腰间缠上一条白绫再入江与那孳龙搏斗。当孳龙露出水面时,众人一齐将白绫抛入江心,孳龙在水中翻动时被无数条白绫缠在身上,众将士拉住白绫,孳龙再也无法沉没。正在大家一齐动手拉孳龙上岸时,孳龙突然化为一个童子,挣脱身上的白绫,沿江而逃。李冰等人紧紧追赶。

话说孳龙与李冰他们斗了大半天,真是又累又饿。见后面的人尚未追来,就停下来休息。它看见前面有间茅屋,想进去讨些吃的。走进茅屋,一位衣襟整洁、慈眉善眼的老太太过来问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孳龙说:"快拿些吃的来!"老太太走进里屋捧出一个大馒头。孳龙饿极了,还未等老太太放下盘子,就伸手将那馒头拿过来,往嘴里塞。突然间馒头变成了一把大锁,把孳龙的双手紧紧锁住。李冰父子和众将士赶到,见孳龙已被锁住,他们举刀就砍。

就在此时,一菩萨突然现身说道:"请大家饶它一条性命。它也是为尽孝才被私心所害。"接着她又转向"新娘"说:"二郎,你不要再装新娘了。你把这孳畜带去锁在江边的大石上,不准它再作恶。以后你就助你父亲整治这河道吧!"菩萨说完就驾着祥云而去。众人跪地连呼:"感谢菩萨!恭送菩萨!"

都江堰的二王庙、二王庙后面的观音山、二王庙前的伏龙观、望娘滩等古迹就是这样来的。

(史料出自《风俗通逸文》、《灌县志》和1980年43卷《说文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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