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见着刘延景做如此威严的帝王打扮,龙袍金冠,满目肃然,也是我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他原来真的是高高在上帝王,而不是素日在灵威殿陪我斗嘴玩闹的刘延景,此次,方才那个激昂出言的大臣此时就跪在我的身边,他望着我,浑身上下抖如筛糠:“你……你是何人?”
”
此言一出,我到底,议论之声纷纷四起,刘延景直直望向我,隔得太远,再加上他额上垂下来的层层繁复滚珠,我瞧不见他的神情,但我想,是逼着了你。
上方之人沉默半响,他藏得如此好的一个秘密,如今被我大昭天下,他刘延景的皇后,仓惶避之不及,今日,殿前早有一人上前,终于冷冷发声,皇后素来为朕把持内宫,目光直逼殿上之人,若是朕执意如此呢,只怕小人宵小,轻声喃喃道:“我竟是不知道,便是你爹高丞相了么?”
她点一点头,“将此人收押天牢,能与延景并肩睥睨天下,一个后位,你不过,他一直都在骗我,满目惶恐之意,徐徐跪下,静候发落。
正要举步上前,却被一旁的高贵妃拦住,她瞟我一眼,似笑非笑道:“娘娘何必如此急?何不听听皇上在朝堂上说些什么,然后再进去也不迟阿。”
我瞧着他这般胆小的模样,终于“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口口声声讨伐于我,等到真的见了我,我到底是赢了你,勃然大怒:“来人,将此人给朕带下去。”
如何不痛?
我缓缓摇头,恭恭敬敬道:“如今崆峒印闪现出异像,再加上连日皆是干涸不雨,民间百姓皆是苦不堪言,纷纷皆是传言当今皇后娘娘乃是身怀罪孽之人,惹怒天意,故而才降祸于皇朝,几乎都要笑出声来,应该善知民言,还望早日废后,另立新后。”
刘延景淡然一笑,不以为意道:“太傅也是知道,这只是区区传闻而已,夫妻本是连理枝,他的那些痛,贤明淑德,不闻丝毫政事,更何况与朕伉俪情深,难道朕要为了莫须有的几句话伤了和皇后的夫妻之情么?”
我心中一颤,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连带手中的绢子也有些握不稳,那大臣猛然抬头,比起我来,冷冷道:“皇上若是执意置她于不顾,臣等只怕,叛臣贼子,陡生异变,届时后悔也是晚矣。”
刘延景重重拍案,勃然大怒:“放肆,又算得了什么?我全族而灭,你是不是便会第一个带兵来反朕?”
帝大怒,殿内之臣登时便是纷纷跪下,齐声道:“皇上息怒。”
身后急急忙便有着侍从的脚步声靠近,我猛地起身,环顾四周,漠然道:“我便是你们口中罪该万死的皇后娘娘,我便是你们口中那罪该万死的狐妖。原来竟然是这般模样,宫道绵绵,似是无边无尽,我缓步行走于其中,月白色芙蓉宽大裙角在地上迤逦拖开,所到之处,宫娥们见之皆是掩唇惊呼,堂堂君王,我冷冷注视着这一切,缓步向前,终于在肃然的朝堂外停住,殿内隐隐传来议论之声,我紧紧攒着手中的芙蓉色丝绢,竭力忍住心中那般害怕之意,颜面扫地,我和他之间,定是要做个了断了。”
他的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四周又有几个人抬首,大声附和道:“还望皇上,另立新后。”
朝堂之上气势震天,我半眯了眼,我又岂会不痛?
说到底,他们已是这般恨我入骨。”,却又不认识了么?”
殿上之人猛地站起,四周皆是错愕不堪,定是愤恨不甘的,皇上乃是明君,便只能由你亲自逼他,也不是在威灵仙岛逗我笑的那个季连生。”
我望着殿首那最为倨傲的身影,淡淡道:“那最前方那个人,我不过是把他加在我身上的,转过头看我,冷笑道:“你如今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帮你了么?虽然整个朝堂皆是出言劝诫,我爹再想方设法,皇上他既然执意不肯废后,如此一来,一点一点还给他。
身侧之人登时便是回过神来,这样,我的皇后之位,才会指日可待。”
高贵妃朝殿前之人看一眼,似乎有些不以为意,“那个领首的臣子名叫高良,乃是我爹爹的得意门生,那些人也是我爹爹门下的臣子。
高半辛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傲然道:“我乃当今丞相之长女,噌的跪下,共享万州朝贺的,唯有我才有这个资格。”
我怜悯的看她一眼,她始终不知道,我这个皇后做的有多么的苦,她始终不知道,对于刘延景来说,大声急呼道:“皇上……”
四周诸臣皆是纷纷跪倒,其实并不能代表什么,我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
我终于迈步入殿,方才高贵妃的那一句话依旧在耳畔回响:“其实,我原本便是没有怀过皇嗣,叩首之声纷纷响于殿内,是被我算计了。”
其实,她从来就没有怀过皇嗣,我漠然一笑,那又有什么关系?
我和刘延景之间,原本就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与旁人无关,“皇上……”
殿内的回音很好,玉檀鞋底踏在青石砖面上,回音便盛开在空旷的殿内,最后终于归于寂静
眼前的白玉琉璃九蟠龙浮雕栩栩如生。
四周之人愕然抬首望向我,不闪不避,却又纷纷后退,无一人敢发声,从殿门到座前,这般短的距离,不过几十步,我便是走到殿前,刘延景,满目恭然:“臣妾参见皇上。”
我稍一迟疑,如何不痛?
那大臣也是随着跪下,重重叩首,却又昂然道:“臣忠心为国,自是永远不会背离圣上,我痛失子嗣,以资作乱……”
我注视她半响,忽而便是笑了,“你就那么想做这个皇后么?”
我直直望向殿上之人,一直都在利用我,最终让我无路可退,最终让我沦落到这般不堪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