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玉仁是天生的乐观者,自我安慰她总是运用的很好。
时光匆匆,竟然过些时日就是十五了……
站在城门上,披着厚重披风的濮阳玉仁眺望着楼下的军队,视线落在马背上身着铠甲的男子,嘴角含笑。你们给我三年的时间,到时必不会让匈奴人好欺。搜寻着汪敏芝的身影,落在李安阳身后的那个小兵上莞尔,为了掩藏身份,她竟然化身为一个普通士兵徒步前往。爱情的力量真的那般伟大吗?要知道,徒步前往边塞,就算是大男子汉也会磨破脚丫疼痛难忍,何况是养在深闺中的姑娘?但是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濮阳玉仁也没有阻止的立场。
宽敞的官道上,围观者很多百姓,自发的相送着这些即将出征的战士,神情激动亢奋,年老的母亲看着自己俊朗的儿子眼泪婆娑,妻子情意浓浓的望着自己的相公,孩童吵闹着想要再一次扑进爹爹的温暖的怀抱中;一幅幅感人至深的画面交织在一起。纠缠着濮阳玉仁跳动的心脏,她突然觉得,不光是要替濮阳洌守卫大周,而是为了城墙下的百姓——安居乐业。
“阿玉,为何不去送行呢?”一声清越的如冷梅绽放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背对着男子的濮阳玉仁缓缓转过身,迷离一笑:“不想去打扰他们。”不想因为她的存在来而扰了他们离别的心情。
刺骨的风将男子的广袖鼓动,如迎风而来,一晃眼,人已至跟前。
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濮阳玉仁开口道:“皇叔,朕想要罢黜封王制。”朝中京都以李国安、苏定国,刘桂三人呈三角形的势力相互压制,相对于稳定,而各地的封王却大多拥兵自重,皇权根本就不能集中。她不是被濮阳风华架空,而是被各方势力架空。京城的势力相互制衡可以暂且一放。然那些封王怀着天高皇帝远的心态,毫无约制,假以时日,必是养虎成患。
惊愕的看向少年:“阿玉该知道接下来的艰辛?”
面色凝重的看着已经拔营的将士,“嗯。”若是处理不好,有可能就是一场征战。
“那阿玉还是那般决定的吗?”濮阳风华顺着少年的视线看向整装待发的众位将士,淡淡的问道。
紧紧的抓着冰冷的城墙,若是她现在独身一人,必定前往边关,与他们并肩作战。然而,她现在肩上担负的是整个大周。
站在少年身后,俯瞰着整个大周朝的权利中心,濮阳风华倾城一笑:“那阿玉可是要第一个拿皇叔开刀?”
回过神,看着一如当年登基时的场景,芝兰玉树的身影站在她的身后,陪着她看着整个大周。每每以这样的方位看向男子,濮阳玉仁都是心情澎湃,难掩激动。
“如果皇叔能主动交权,阿玉自然是求之不得。”这些话,他们之间从不隐瞒。她窥视他手中的权利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而他紧握不放也奈何不得。这是两人的没有硝烟的拉锯之战。
拂过被风吹起的发丝,晶莹的手指堪比白霜,“吾的答案,阿玉不是一直都知晓吗?”
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若是皇叔哪日昏了头脑,也说不定啊。”
揪了揪少年乖俏的鼻头,“那阿玉可要擦亮眼睛,不然难得一次你也发现不了哦!”
别开头,逃脱男子的魔抓,不满道:“皇叔,阿玉后日就十五了,你不能总是这样以动作模糊年纪。”
抱拳摸着下巴,颇是赞同:“嗯,过几日阿玉就十五了,哎……皇叔和阿玉比起来,都算老人了。”八年之期,都快一轮了。
脚下一滑,不可思议的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这样打趣的话会是风华君说出来的。“皇叔也不过二十又三而已。”在二十一世纪,刚好是大学毕业的年纪,当真年轻的很。
轻声一叹,卷入天际袭来的冷风中,他竟然大了阿玉八年,整整八年不曾相见。睫毛如颤动双翅的枯叶蝶,扑闪扑闪的,遮住了如暗夜星辰般的黑眸。
“风大,回去吧。”握住少年的手掌之后双眉紧锁,怎么越发的冰凉了?
源源不断的温度从一双手传到另一双手心,直线的嘴角渐渐有了弧度,依赖是一种可以毁灭任何东西的存在,它让你的思维迟钝,让你的行动缓慢,逐渐脱离一个正常人有的行为习惯,成了没有手脚的蠕虫。而如今,她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奋进。
城墙下,高头大马上的一身戎装的李安阳抬头凝望着城墙上若隐若现的两道身影,狠狠的拍了拍马肚子,一声长鸣,马匹已经跑在了队伍前头。从少年站在墙头上时,他内心是雀跃的,然而,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时,他宁愿她没有出现。有时痛恨,如果他的视力不曾这般好,他也可以假装幸福。
穿着沉重盔甲的汪敏芝自然注意到了男子的变化,顺着那人的视线仰望,平静的眼眸荡起汹涌的波纹,果然如此。眼睁睁的看着奔跑而去的马匹,视线追随着马匹上的人,紧咬着唇瓣。从始至终,他都不曾回头过来看过她。一早起来,他便起身前往军营,对她不闻不问,好比她是可有可无的空气。若不是娘亲派人将她送到军营里,恐怕他是不打算带上她了。
虽然从小有学武,但是穿着这么厚重的盔甲,她还是会感觉到脚下疲惫。
推了推扣在头上的帽子,大冬天的,竟然出现了汗液。
一旁的士兵看着比自己矮小的小兄弟,忍不住关切道:“小兄弟,你满十六了吗?这么小个身板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