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卸下重担,濮阳洌的眼睛越来越灰败。
可是声音却继续着。
“风华,一定要替朕照顾好阿玉啊,让她成为举世无双的帝王,吾很抱歉,让阿玉担此重任……可她不过是……是……”女子……最后的两个字明灭在了忧伤的风潮里,随风入了土地,找寻不得踪影。
如果剩下的话没有那般巧合的淹没在风声中,如果那两个最重要的字被风华听见,是不是就是另一种局面?是不是就不会经历那么多的坎坷,就不会伤到那么多人?因为如果成了如果,忧伤才会来的那般深刻。
哀切的看着正值壮年,便已魂归的濮阳洌。
皇兄,你给我留下了难题呢……举世无双的帝王?这个恐怕不是风华一个人的能力便能所为。
凤吹乱了濮阳风华那长至脚腕的发丝,纠纠缠缠,述说着哀伤的旋律。
濮阳玉仁含着泪仰望着天空,听着一遍又一遍的钟声。
若非帝王帝后驾崩,不得敲响此钟。
若非帝王帝后驾崩,不得敲响此钟。
“皇上驾崩!皇上驾崩!”一声声尖锐的声音在宫墙内回荡着,传遍整个皇宫。
感觉的叨到心田的决堤,濮阳玉仁伏在回廊上稳住自己摇摇晃晃的身姿。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的……濮阳洌,你不该支走我的,你知不知道?一直都在努力的让自己去面对你的死亡,一直都在努力的,你又何必如此。
脚步沉重的朝着来时的路返回,濮阳玉仁仰天长笑,笑出了眼泪,停下脚步的宫人们都诧异的看着突然狂笑的少年,殿下恐怕是疯了……
笑过之后,终究恢复平静。
“阿玉……,哭出来吧。”濮阳风华看着一脸平静到如死水般灰败的脸色,上前轻轻地拥住少年,下了一个决定他后半身喜怒哀乐的决定,不回蜀都了,留下吧,留下来照顾这个令人心疼的少年。
偎在男子的胸前,濮阳玉仁仰头看着男子精致的下颚,疼痛的笑了笑:“为什么要哭,还有很多事等着阿玉呢。”濮阳洌走了,丢下的摊子,她要好好收拾。答应过那自私的人,帮他开疆扩土,守护万里江山,便不能言而无信。
狭长的眉目深深的揪着,叹了口气,牵着少年灵堂走去。
“阿玉,以后皇叔来照顾你。”替代皇兄,替代阿然,将世间最好的给他,免他苦难,免他忧伤。
点了点头,或许,濮阳风华和濮阳洌谈了什么合作。
长长的宫道上,一红一白,一并走向了多年后的宿命。
“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
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最好不相伴,便可不相欠。
最好不相惜,便可不相忆。
最好不相爱,便可不相弃。
最好不相对,便可不相会。
最好不相误,便可不相负。
最好不相许,便可不相续。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
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最好不相伴,便可不相欠。
最好不相惜,便可不相忆。
最好不相依,便可不相偎。
最好不相遇,便可不相聚。”
就算整个世界只剩空无,也无法改变我爱你的决心。
“先皇遗召,刘贵妃贤良淑德,特赐一杯毒酒,陪葬……”刘公公宣读着明黄色的锦卷,抬眼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已经卸去浓妆与华贵的白衣妇人高声宣道。
颤抖着身躯,“谢主隆恩!”刘子琴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在一旁贴身宫女的搀扶下,神情狼狈。
握着明黄锦卷的手腕青筋冒起,五官逐渐扭曲,有哭有笑,疯疯癫癫。“濮阳洌啊濮阳洌!陪葬,你让我培哪门子的葬?你与那贱人终究是死后同寝,我算什么?啊?!我算什么?”
刘公公朝身后的宫人使了使眼色,四个人上前按住女子,正要将毒酒强行灌入女子口中,一道劲风拂过,原本的四人已经被震到一米开外的地方。而刘子琴的跟前,毅然站了一佝偻的身躯。
“娘娘没事吧?”如老牛拉车般的声音在冷宫中格外的阴深寂寥。
张狂的笑了笑:“有你在,本宫又怎么会有事呢?”
尽管知道她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听到这样的话,他还是有几分欣喜。
刘公公看着突然出现的鬼魅般的身影,皱了皱眉头,高声道:“来人!将这两人抓起来!”一大队禁军鱼贯而进,将小小的破败的院子挤得水泄不通。
鬼佬看着突如其来的禁军,将身后的人紧紧地护住:“我带你走。”
点了点头,笑的妩媚:“刘公公,帮本宫给太子殿下说一声,他们父子两欠下的债,总有一天本宫会让他双倍奉还的。”狠戾的眼神看向远处素白的宫殿,眼底最深处却有着最深刻的悲伤。濮阳洌,到死你也要对我如此残忍。自古帝后合葬,为何还要拉上我刘子琴陪葬。以往你碍于父亲,就算知道是我抱走了那个孩子,你仍就无法为难于我,而你如今走了,什么也不顾及了,也要我命了。好!好!平民百姓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你不曾爱过我,也不必如此绝情。
鬼佬带着刘子琴竟然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太子殿下,刘贵妃被劫走了。”刘公公朝站在灵柩旁素白的少年说道。
抚摸在灵柩边缘的手指顿了顿:“走了就走吧。”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若不是这个刘子琴,她也不会有重生的机会,就当是感激她的一臂之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