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副蔚鼻孔朝天的傲慢模样,连言低头一笑,自顾说道:“小人是乡间小民,虽自认诚实守信,但为去大人后顾之忧,恳请立据为证。大人可有异议?”
副蔚愣了愣,这小子一番大话,明的是替自己考虑,实质是怕自己耍赖,要去的,分明是他自己的后顾之忧,心里一阵暗笑,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一队人马,停在路上,众目睽睽之下,连言起草,画押立据,众人纷纷按上手印作证。
一路不被人待见的连言,此时已然成了众矢之敌。
所有姑娘嗤之以鼻,义气用事,耽误行程,惹怒副蔚,什么天香阁聪慧的连姑娘?不过是仗那连公子的名乱摆威风的丫头片子。面对连言的固执已见,直急得一旁的细染跺脚苦劝。
所有士兵磨拳擦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同时也暗叹那小公子白长了一副俊美的脸,竟是这般不懂察言观色。
副蔚拿过字据一看,不由满头黑线,所写与刚刚所说相差无几,只是末了多了一句话:由此而产生一切不良后果,均与小民连颜无关。这小子想的倒是挺周全。
队伍一番整顿,扭头查看四周,副慰决定就地扎营,指着一棵茂盛大树道:“在那棵树下扎营!”
抬头看了看树的位置与高度,连言颇为担心,若是夜里有雷电,树下自然最为危险。不管如何,人命关天,连言只得忍着委屈,跟着副慰后面一番劝说,自然,在细染颇为怪异的表情中,被训了回来。
看着副慰不理不睬的态度,连美人垂头丧气的挪回车轿,果然是好人做不得,好心没好报。
天色愈发昏暗,连言懒懒躺在车内,心里郁闷至极,轻轻把玩手中玉扇,一言不发。一旁的细染欲言又止,微启红唇,终究忍了下来,只是低头双手搅动衣角略显不安。
连美人眼角余光瞄向细染,一张娇俏容颜愁苦满面,似乎受了万般委屈,不由心里一动,怜香惜玉的因子蠢蠢欲动,低头略一思索,又担心这匹离开天香阁的白眼狼又回头咬自己一口。
心里正在纠结,忽听马车顶部响起“滴滴答答”声音,不由眼睛一亮,立马坐起身来,心里一声欢呼,天助我也,银子保住了!
树下扎了几个帐篷,副慰正指挥着士兵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安扎营寨。一些姑娘已下去走动,忽觉有雨点落下,发出几声尖叫纷纷躲入马车。
副慰刚欲开口命令士兵寻找躲雨之处,忽然想起赌约,眉头微皱看向连言所乘的马车,还真被那小子说中了?
豆大的雨点一滴两滴落下,一会儿便如倾盆,打的车顶噼噼啪啪直响。伴着天边一道闪电,“轰隆隆”一声闷响,顷刻之间,雨水如从云端倒了下来,直打的那些士兵抱头鼠窜。
副慰身上瞬间湿透,懊恼不已,既心疼士兵,又顾及面子,两者相较权衡之下……罢,副慰低着头,顶着雨走到连言马车前,沉声说道:“连公子,那个赌约,我认输,让士兵们先避避雨,我代他们守护……”
雨水迷了眼,副慰伸手抹了把脸上雨水,半响没有听到回应,不由恼火的刚要伸手掀开车帘,忽见车帘掀起,细染看着副慰,又扭头看向一旁那个躺着的身影。
顺着视线看去,那个白日里受了委屈的小公子,摆了个极舒服的姿势,正睡的好梦沉酣!
“众生平等,并无贵贱,赌约一事,无需介意。副慰大人爱兵如子,在下敬重,大人请自便。”连言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副慰站在雨中,一言不发,转身冲入雨中安排部署。
大队人马刚刚撤离那颗大树,突然间电光闪闪,雷声隆隆,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直直劈向大树,顿时一股树木焚毁的糊焦味四散。接着一声惊雷震天,而后周围一片漆黑……
一夜狂风骤雨,天气骤然放晴。
连家美人很是惊讶的发现,一夜之间自己由一个小杂草,变成了名贵植物。
只因暴雨过后,部分士兵因淋雨发烧,连言利用早先无极所授一点药理知识,在野地寻得草药,煎熬成汤,让他们服了下去,各人出了一声热汗后,竟在最短的时间内康复。
道路泥泞,一辆车轿陷入泥坑,多名身强体壮的士兵都未成抬出,连言不过是利用豆豆书上的杠杆原理,找了一个支点,两个士兵便撬动了马车,队伍顺利脱困继续前进。
至那日暴雨赌约之后,从副慰到士兵,从士兵到美人,态度都来了一百二十度逆转,虽不像与他人那般活络走动,在言语上,以及各人看来的视线里,都不再含有敌意,直囧的郁闷了将近半月的连言十分不习惯。
路上无聊,常有些姑娘士兵讲些笑话,出些难题用以打发时间,几乎没有问题能难住连言,倒是连言出的脑筋急转弯,一路下来,几乎无人答对。
一来二去,那有些日常问题的姑娘士兵纷纷跑来请教。到了金州,连言已然成了队伍的核心人物,轻轻一言,淡淡一笑,都能换来众人一番跟风附和。
欢声笑语中,众人皆乐时,独独剩下细染一言不发,面色愈发阴霾,似心中有事,心情不佳。待连言问起,却只是摇头,一言不发。
金州位于凤国北部,越城东面,曾为凤国北部商业繁华之地,虽不及越城的兵家要塞之名显赫,却也带起了一方经济,深得各国商家亲睐。
如今的金州已不复之前的繁荣,门店集市十分萧条,宛如经历一场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