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言瞪着被压在身下的无骨虫,脑中一片空白,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啊?”
“噗通!”白凤衣抬手扔到手中罪魁祸首,那柄玉扇呈抛物线状直接掉进亭下的荷花池,激起小小浪花一朵。
“啊?扇子,扇子!”连言慌忙起身,急奔到亭外,沿着亭边石头就往水里潜去。
白凤衣起身掸掸衣衫,缓缓走到扇子落水处,手臂一抬,袖中窜出一条银丝,迅速探入水中落扇处,伸手一拉,湿漉漉的玉扇便被拉了上来。
连言伸出的脚还没有放入水里,原地眨眨眼,越想越气,越想越窝火,几步冲到厅内,怒道:“白凤衣,你究竟想怎样?”
白凤衣伸手打开手中玉扇,递到连言面前,淡淡一笑道:“送给言儿的礼物。”说着,把玉扇塞到连言手中,扬长而去。
“无骨虫,果然是有脑疾!”连言恨恨骂了一句,低头看着手中玉扇,顿时愣住。
那扇面上本是两只站立枝头,初长羽翼的大小双凤,现在竟然变成两只站在日影之下,目空一切,昂头高啼的彩凤。
而旁边的落款,是一个字迹清秀却含着稚气的笔迹: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初次出远门的连言,直被兰儿一干丫头烦的直翻白眼,“早去早回”四字都不知说了多少遍,衣物,银两还未动身就早已收拾妥当。
连言陪着纱纱,逛遍集市,尽其所能的满足连浣纱的要求,即将的远行,竟被意见满满的兰儿称作没事找事。
其实连言不曾告知目的,一为纱纱寻医,二探无极生死,三避人为灾祸。还有,那只无骨虫实在让连美人无招架之力。那日风信亭一事,连家小姐淑女形象彻底尽失,光天化日,众目睽睽,那绝色的美人儿竟华丽丽的扑倒一个男子!
想在缘来镇把自己嫁出去,怕是没了可能,连言想想很是委屈,明明都是无骨虫的错,为何每次吃亏的总是自己?无骨虫出现的突然,来了缘来镇以后,自己事事不顺,件件与他有关,他果然是自己的克星。
再想那柄落水后诡异变身的玉扇,早已不记得它的来历,只知一直带在身边,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上面似曾相识的字迹,好似和无骨虫也脱不了干系,只可惜看到他就抓狂,更别说和他沟通。
前方连浣纱又在不满吵嚷,连言扬起笑脸,赶忙跟了上去。
夜,月朗星稀,万物一片幽白。天香阁的大门被人急急敲开,侯爷派人通知,夜里二更时分准时出发。
兰儿递过收拾好的包袱,低声说道:“小姐,自己路上小心。”
“兰儿都不知说了多少次了!”连言眯着美目,笑意盈盈。
“还有,这是小姐上次让我拿去修饰的配饰,上面的银丝线是颜衣庄的师傅帮着缝的……”兰儿弯腰把做好的白狐玩偶玉佩挂到连言腰间,自顾说着。
“嘻嘻。”连言看着兰儿笑道:“这次回来,我一定要帮兰儿找个好人家,如此的好女子,放在我身边真是可惜!”
“小姐不是说‘良人可遇不可求’?岂能强求?”兰儿白了连言一眼,随即说道:“对了,这是前两日在浣纱小姐房内发现的,小姐看看。”
连言伸手接过,不由睁大眼睛,原来是一件外袍的图卷,所用手法十分精妙,一看便知是纱纱所绘。长袍宽大,拖地一片凤尾形,上红下白,晕染渐变,那鲜艳的红,就如盛开的红莲一般耀眼夺目,右上角的写着几个字:浣纱之红莲嫁衣。
这可是纱纱梦想中的嫁衣?
“过几日让人送去颜衣庄定制。”连言放下图片,暗暗叹口气,纱纱未曾穿过嫁衣,却有了自己。还记得幼时问过一次有关爹爹的事,却换了纱纱惩罚自己十日的面壁。自那以后,知那是纱纱的禁区,后来是再未问过此事。
连言交代阁中最后事宜,嘱咐照顾好连浣纱,与细染在送行众美人的视线里消失。
两人上路以后才知,官妓一事官府并未对外公布,想来也是觉得此事并非服役征兵那般让人信服,难怪那日侯爷再三叮嘱不要声张,原来是只通知了几家主事。
官爷似乎格外开恩,准许连言、细染男装在身,如何的说,天香阁在缘来镇也算名气铮铮,那连公子的名声更是远播在外。
马车摇摇晃晃,身边细染已发出均匀呼吸,连言突然觉得十分迷茫,看着头顶一轮弦月,朦朦胧胧,似在昭示前路并不明朗。随手展开羽扇,覆盖再脸上。
唉,一声长叹,微微合上眼睛,迷迷糊糊之间,连言不由细想,这次出行,究竟是对是错?
晨曦透亮,清风徐来,满园花卉,娇艳鲜嫩,一夜之间,竟是整朵坠落,铺散一地绚丽花瓣。
修长的身影静立园中,白色的衣衫伴着发丝随风起舞,白凤衣弯腰捡起一朵落花,良久未曾开口。身后,一个黑衣的男子低头半跪在地,落地握成拳的手,露出发白的关节,满身的惶恐。
“你是说,三日前小姐突然失踪?且无行踪可寻?”托着那朵花,白凤衣淡淡问道。
愣了一下,黑衣男子只得开口应道:“是……”
凤目微抬,白凤衣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方叹口气道:“那,我要你何用?”说着,丢下手中那朵花,沿路缓缓朝前走去。
“庄主,属下再去探查……”黑衣男子身体微微一动,急忙开口。
“不必了,想必他们也会有些消息。下去吧。”前方的身影脚步未停,声音淡淡的传来,径直离去,留下跪在原地的男子,不敢贸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