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拥着佳人强吻的男子头也不回,猛然抬起衣袖,袖中急速蹿出一根红色丝线,快如闪电,利如刀剑,犹如灵蛇一般,抬头一番蜿蜒回旋的游走,渐渐卷起一阵旋风,气息如刃,直逼的絮飞连连后退,察觉那风力愈来愈烈,一把拉过早已呆愣的细染,朝门奔去,冲着探头进来的菊儿一声断喝:“快出去!”
“啊?”菊儿不明所以,发出一声惊叫,只得转身就跑,三人刚刚迈出房门,就听房内传出一声巨响,好似万物被毁,灰飞烟灭……
“小姐!小姐还在房内!”菊儿忽然回神,一声惊叫,转身往房内跑去。
絮飞一把拉住菊儿,待恢复安静,方透过满室弥漫灰尘看去,房内已空无一人。
楼下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的愣住,那传说中的“细染”佳人,突然出现的俊美男子,上苍似乎有意让他们今日看上一幕好戏。
众人肖想正欢,惊见那男子忽然拦过美人,似在佳人耳边说了什么,一语过后,就见那白衣似雪的男子径直吻上佳人双唇……
满地心碎,满场惊叫,几声叹息,一片哗然,不等众人再次肖想,忽见二楼刮起一股红色旋风,风力渐强,直至完全冲破阻力,发出一声惊天巨响,直震的人抱头鼠窜。
待一切安静,抬头看时,已是门窗具毁,一片狼藉,就连看台,也是剩下几根破碎木头,摇摇欲坠,而那看台上的一双人儿,早已不见踪影……
皎月当空,青翠竹林,寂静后山一片幽深,偶传几声细细虫鸣。
连家美人窝在青竹屋内整整十日未曾出门,若问原因,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众人以为皆知,偏偏又不知。
那日惊世骇俗的一吻,让整个缘来镇的人都知道,连家美人名花已有白庄主。一个清丽绝尘,一个美如天神,似乎人人都说般配,谈婚论嫁也成理所当然。
那些个觊觎美人的,眼馋帅哥的,备好厚礼提亲的,找好媒婆说亲的,张家的公子,李家的小姐纷纷嚎啕泪奔,哎呀呀,张家公子的心上人名花待嫁啦,李家小姐的意中人名草待娶啦。
花魁一战结果如何?
最有争夺性的两位美人,自然是天香阁的细染和暗香楼的艳织,琴棋书画,才情词赋似乎难分高下,最后细染凭借惊艳全场的《飞天舞》夺下终局。
想想细染美人珠冠环佩,霓裳舞衣,几根细细银丝犹如无形系在身后,逆风而翔,衣裙飘曳,长带飞舞,从天而降宛如九天仙女下凡尘。
十位容貌俏丽的白衣少女,装饰极尽简洁,有手翘兰花,手提花篮,扬臂散花,还有手持莲花,如佛合掌,庄严肃穆……十位少女,形态各异,动中有静,静中有动,这边笛声响起,那边箫声落下,缠缠绕绕乐声之中,漫天花瓣,犹如雨下,犹如众星捧月般舞出华贵的细染美人。
三尺红绫在细染手中起伏舞动,如彩云流转,如落花飞旋,腾空而上直冲九霄,脚踏祥云飞绕飘游。那迎风摆动的衣裙,飘飘翻卷的彩带,轻盈巧妙的身姿,高台上翩然起舞的细染,在洋洋的乐声中,在漫天的花雨下,化身为凌空翱翔的飞天仙子……
缘来镇三年一次的花魁争夺战在毫无争议的情况下落入天香阁名下。
连言自然遵守承诺,送与细染大量银两之后,放她自由,岂料细染一番思考,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提出暂住天香阁,有了银两,衣食住行的开销照付。想想细染好歹也替天香阁争了面子,连言吩咐红泪不得怠慢,随了她去。
抱膝坐在窗台,连言脑中一片混沌,恍惚之中似乎又回到那让自己惊心的一瞬。
他抱着自己,飞檐走壁,鼻中是淡淡的清香,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睁开眼时,已到了天香阁的后山竹林。
狭长的凤目,带着缭绕的邪气,眸中的流光,夜空一样的深邃,俊美的没了天理。略带悲伤的视线,直直的看向自己,眼底逐渐涌起雾气,一直一直,都没有开口,就那样,静静的,静静的看着自己,良久良久,才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后山的凉风,穿过竹林,卷起落叶,漫天飞舞。扬起的发丝,在风中纠结缠绕,似在证明剪不断理还乱,千丝万缕的关系。
“白凤衣,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淡然的迎视,看向他的眼睛,连言站在原地,轻轻的开口:“我初次见你,就觉得似曾相识。”
漂亮的手指,带着浅浅的温度,轻轻游移,划过眉目,划过脸颊,落在唇上,绛淡的薄唇,淳淳的嗓音,发出的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风起,又落,连言看着他,继续说道:“我,一直记得一双眼睛,与你的眼睛一样,就如受过月光的浸染,美的惊心动魄。”
凤目微眯,眸中渐渐涌上淡淡的笑意,如画的眉目,含笑的唇角,呼出的热气带着男子的气息,暖暖的扫在脸颊。微凉的薄唇,轻轻的舔舐,渐渐转为炙热的唇舌纠缠……喃喃的低语在耳边响起:“言儿,言儿,不必勉强,慢慢的想,终有一天,你会想起……”
那一刻,无缘由的,梦中的少年与他浅浅的重叠,就如情景再现,直到那银铃般的笑声飘荡,带起后脑阵阵的抽痛……
“啊……疯了!疯了!”连言一声哀嚎,伸手抱着脑袋,口中连连自语道:“不能想,不能想……”
轻轻的脚步,踩着竹制的楼梯,兰儿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连言抱着脑袋念念有词的模样,那日的事早已传遍,想来小姐是觉无脸见人才会躲起,再看她现在的模样,兰儿不由“扑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