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兰儿手端铜盆,内盛冷水,稍稍一愣,忙把冷水送入房中,抬脚出门,随即吩咐,准备凉茶送来房中,以便漱口。
逍遥居外聚拢着闻讯而来的阁中姑娘,个个面色焦急,候在门外。无极静立人群之后,不敢进屋,明明自己医术精湛,此时却无用武之地。
那气质华贵的男子,带着嘴角讥讽的笑意,轻轻扫来的视线,竟让自己望而却步,那无时不在的自卑感,时时提醒着自己,不能越雷池一步。
还记得,十二岁的男装少女,如画的眉目,和买下自己时的洒脱;还记得,她低垂着眼帘,镇定的表情,浅浅的笑容,鄙视的眼神,看着那足可以买下十个仆从的钱袋,抛到卖家的手中。
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围着自己绕了一圈,对自己扬起莲花般的笑脸,轻声说道:“从此以后,本公子便是你的主人,世上再无他人能够欺负于你……”
自己是谁?来自何方?十七岁的少年,为何会被人待价而沽?为何会被抹去一切记忆?生长了十七年的身体竟是一片空白。
看她眉飞色舞,看她浅浅笑颜,看她粉唇微扬,只要看到她就觉心满意足。
世间无牵挂之事,世间无所思之人,若能伴她左右,自己是谁又有何妨?她说极品便是极品,她说无极便是无极。
金针刺骨,没入膝盖,阻止身体飞速生长,若是与她体型不再相似,是否那迷糊的人儿,就会另觅其他年幼男子代替自己?
兰儿的脚步,打断思绪,幼蛇一吻,毒过大蛇一口,自己愿以命相护的人儿,却以身救了自己……
“白庄主,请漱口。”兰儿递上漱口水,担心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连美人,轻声问道:“白庄主,阁中姐妹都候在外面,不知我家小姐可有性命之忧?”
“兰儿姑娘大可放心,蛇毒已解。”白凤衣系好涂上草药的伤口,缓缓起身,淡淡应道,“言儿性命无忧,稍候便会醒来。兰儿姑娘可差人前去药店,抓些穿心莲回来。煎熬成水,每日清洗三次,连用七日,可解残留些许余毒。”
“多谢白庄主,兰儿现在就差人前去。”说着,兰儿略一施礼,再次匆匆而去。
漫天大火,照亮夜空,炙热的火焰,冲天的火光,一声飞禽长啸,直飞九天云霄,随即盘旋而下,绕着那点跳跃星红,再次振翅而去……
手持银笛的少年,嘴角淡淡的笑意,魅惑天下的双眸,萦绕眼底的邪气……
“绝不允许忘了我……言儿……怎么可以忘了我?”这是谁的声音?为何在自己耳边响起?一切的一切,宛若窥破天机,重重叠叠,混乱的组合再重现……
连言猛然睁开眼睛,直直对上一双微眯的凤目,脑中一片混沌,不明所以的眨了两下眼睛,忽然意识到眼睛的主人是克星无骨虫!
“你?”迅速扫视一眼居室,这明明是在逍遥居,连美人微微动了动身体,左腿稍微有点肿木,想来是无极解毒,看到无骨虫含笑坐着床沿,不由皱起秀眉,开口问道:“白庄主怎会在此?”
“言儿身中剧毒,在下怎能袖手旁观?”白凤衣看到连美人满脸警惕,笑意更浓,口中轻声问道:“言儿可是觉得一切如常?”
袖手旁观?这一切还不是因他而起?克星克星,绝对克星,连大美人思来想去,自从遇到无骨虫,自己就再也没顺畅过……
“家兄的医术,我自然相信。”连美人斜瞄一眼,见他毫不避嫌依旧坐在原地,不由暗翻白眼,无极与兰儿去了哪里?就他一人也不觉不妥?这无骨虫的脸皮果然厚的天下无敌。
“原来如此。”白凤衣依旧笑意盈盈,站起身来口中说道:“在下打扰多时,就此告辞,言儿多加休息,改日在下再来探望。”
连美人再次抽搐,额上黑线条条,只想跟在后面连嚷“不用不用”,见白凤衣缓缓朝门走去,便也翻身下床打算送出门去,脚刚着地,只觉左腿僵硬麻木,“唉哟”一声惊呼,直直摔向地面。
白凤衣闻声心惊,白衣舞动,迅速折返,就在连美人落地之际,双手下抄,正面托住下滑的身体,只觉手中柔软异常,不由愣住,时间顿时停止,呼吸也似停滞,一个抬头仰视,一个低头俯视,又是惊心的四目相对……
“啪!”连美人手起掌下,毫不犹豫!
清脆响声惊起众人,兰儿红泪对视一眼,无极拨开人群刚欲冲进门内,只听连美人一声怒喝传来,“姓白的,你爪子往哪搁?”
“呀?在下实属无意……”白凤衣颇为无赖的声音,隐隐含着一股笑意,“在下只想扶起言儿,一时心急……”
“亏你假好心!你还摸?”连美人又急又气又欲哭无泪的声音。
门外姑娘听出话中意思,个个掩嘴低头,“嗤嗤”偷笑,想来是这白庄主不小心占了连美人的便宜,才惹的连美人失态恼羞又恼怒。
逍遥居内一时静谧,连家美人芙蓉面上红云片片,清羽秀眉齐齐倒立,灵眸微微颤动,贝齿紧咬樱唇,露出点点血丝,纤纤玉手狠命一推,口中愤恨喝道:“姓白的,马上滚出逍遥居!”
“呀……”一声妖魅低呼,无骨虫优雅倒退一步,白皙俊颜浅浅留有掌印,只见他伸手轻轻抚脸,又是一声叹息,却是满脸戏谑笑意,口中轻声问道:“言儿可是生气?在下确是无心……”
“少啰嗦!赶快出去,这是本姑娘的闺房!”连美人急火攻心,不管不顾,形象尽失。缘来镇的绝色公子,以聪慧而闻名的天香阁主子,自从遇到这只无骨虫,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占尽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