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这是一首不怎么出名的宫怨诗,德儿却说的这般笃定顺畅,可是怨人不来门不开的,是他吗?还是其他什么人?玄烨突然发现,自己似乎终究没有抓住她,她心里,也许从一开始住的就不是他。
玄烨自八岁登基以来,便从没有什么东西是想要而得不到的,权力、江山、女人……可惟独今日,他发现他从来没得到过德儿的心,她宁愿与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容若有说有笑,也不愿对他付出半分真心,这种无法掌握的感觉让玄烨的心有些空落落的,让玄烨有些措手不及。
吴雅回头时便看见玄烨直勾勾的眼神,不禁一口唾沫卡在喉咙里,他要干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好不好?他怎么又这副吓人捣怪的表情。吴雅仗着人多,玄烨不敢对她怎么样,便大着胆子回瞪回去,你要干什么,不带你这么天天吓唬人玩的!
吴雅显然没想到,她不过是那么小小的瞪了他一眼,居然他就真的生气了,没有任何征兆的,玄烨骤然起身:“朕忽然有些不适,摆驾回宫!”
随驾的人都慌了手脚,东西也几乎顾不得收,便跟着皇上回了宫。吴雅有些不悦,明明是出来散心的,怎么就这么不欢而散了呢?吴雅觉得最近几天小玄子都怪怪的,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冲她乱发小脾气,这个人最近一定提前更年期了,不行,得离他远一点,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当了炮灰了!
吴雅一等大队人马回了宫,便准备偷偷溜走,却被玄烨“无良”的扣下了:“小珠子,你留下来服侍朕,其他人都跪安吧!”
一众人等呼啦啦的退了出去,吴雅在心底里哀号,什么情况啊?连个一会给她收尸的人都不留哇?太没人性了!大殿里突然安静极了,吴雅缩在柱子后头死活不敢再靠近玄烨一步。
“为什么离朕这么远?”玄烨眯了眯眼睛,望着殿下的德儿。
“因为我还没活够呢!”吴雅伸出头来回答,远离玄烨,珍爱生命!
“哦?”玄烨扬了扬眉,“你做错什么了?怕朕怕成这样?”
“我哪儿知道!”吴雅再次探头出来,“你说风就是雨的,我做没做错事还不是你一句话么!”
“在你眼里,朕就是个昏君吗?”不知道为什么,玄烨心里有点堵得慌。
“不是,你是明君,明的不能再明了,跟太阳一样明!”
“那你还离朕这么远?”
“我又不傻,靠近太阳会被烧死的!”
吴雅就这么说一句躲回来,再说一句,再躲回来,抱着柱子跟抱着什么护身符一样,跟玄烨说话,直到玄烨沉默了,整个大殿便陷入了无底的沉默。吴雅不敢走,只能老老实实的抱着柱子偷看玄烨,他到底最近抽什么风啊?
吴雅也忘了自己到底抱柱子抱了多久,便听见自己的肚子给力的一声悠扬的咕噜声,吴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整整一天了,她就喝了两口酒,再这么僵持下去,她不被小玄子整死,也要被他饿死了!
吴雅决定,还是她先服软好了!吴雅松开柱子,抖抖她站得有些麻木的腿,往玄烨的方向蹭了两步:“万岁爷,你饿不饿?我去做吃的吧?”
玄烨突然站起身,吴雅一慌,一副怂样的一溜烟跑回柱子后头,探出头来问:“你……你要干什么?”
玄烨却被她的反应逗得哭笑不得:“你以为朕想干什么?你不是饿了吗,朕也饿了!”
吴雅长出了一口气,拍拍心口放松下来:“我去做吃的!”
“不用!你继续抱你的柱子吧!”玄烨冷冷的开口,他就不信了,一个柱子都比他有吸引力吗?玄烨冲着门外朗声开口:“梁九功,传膳吧!”
吴雅被玄烨堵得没话可说,她喜欢抱柱子怎么着?吴雅瞪了他两眼,你丫要不是皇帝老娘现在甩手就走了,何必在这儿跟你浪费这工夫呢!吴雅也气呼呼的,就你会生气啊,就你有脾气啊,要不是迫于你的淫威,老娘早就发飙了!
吴雅倚着柱子不肯再动,是皇上让她抱柱子的,她自然有理由什么都不做,反正有柱子可以倚着,也不会站的太累,所以梁九功派人过来摆膳的时候,她就在柱子那儿一动都不动,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太监宫女们忙活。
在玄烨身边服侍的奴才们对于察言观色都是一流的好手,一见皇帝的表情,便知道情况不妙,摆上菜便小心翼翼的退下了,明明是热热闹闹的场景,居然没有人敢说一个字,一众奴才犹如一缕幽魂一般来了又去,大殿上只一会儿便又陷入了沉静。
玄烨看了看她,冷着脸开口:“过来吃饭!”
吴雅咽了咽口水,她纠结了,是该去呢?该去呢?还是该去呢?好吧,美食的力量是无敌的,看到好吃的,她所有的愤怒都化成食量了,吴雅放弃了矜持,飞奔向美食,坐下来狼吞虎咽起来。
玄烨看着她的小样子,不禁想笑,故意板着脸开口:“不怕我像太阳一样烧死你了?”
吴雅一怔,想了想,将手里的碗塞在了玄烨手里:“呐,饭有点凉了,大太阳,帮忙热一下!”
玄烨再也绷不住大笑起来:“德儿,朕想跟你生会儿气,怎么就这么难呢?你到底是什么转世啊!”
吴雅歪歪头:“你不生气了?不会罚我拎食盒、罚我作诗、罚我抱柱子了?”
“柱子是你自己抱的,别赖在朕身上!”玄烨将碗塞回她手里,“你还好意思说,你跟容若的小动作,你当朕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