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兴致也很高,朗声应了,一众朝臣自然是不会拨了皇帝的面子,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往山顶上走,只有隆科多在后边苦着脸跟着,他向来是个武将,吟诗作赋那是父兄才做的事,他只喜欢舞刀弄枪了,哪里会这些文绉绉的东西!
景山虽不高,但依旧可以俯瞰大半个北京城,吴雅倚着栏杆远眺了许久,这时候的北京城还这么小这么宁静,规规矩矩的四边形城墙,圈起的便是整个大清朝的威仪。吴雅有些感慨,那里才是真正接地气的生活,关在紫禁城里的日子太过于局限了!
“想什么呢?”玄烨忽然站在她身后,“怎么,现在便开始诌诗句了不成?”
“啊?”吴雅一怔,“不是吧,我还要作诗?”
“当然,朕准你与大家一同玩乐。”玄烨一扬眉,“就不用你谢恩了!”
吴雅的脸摆出一个大大的囧字,小玄子,不带你这么玩的!老娘牺牲了歌喉牺牲了形象,怎么还躲不过你这个万年大坑了呢?
吴雅趁着大家都在张罗着摆酒设席,没人注意两个人,便悄悄的扯了扯玄烨的衣袖:“万岁爷,求求你了,别带我玩了,好不好?”
玄烨扬眉,凑近她:“你不在这儿行酒令,就说不定跟谁跑哪儿玩去了,你觉得朕会放你乱跑不?”
吴雅咬牙切齿的瞪着一脸幸灾乐祸的玄烨:“上就上,反正我就是个小太监么!怕什么的,丢人还有那边那个大官垫底呢!”吴雅瞄了瞄另一个角落里努力想把自己藏起来的隆科多,好吧,我们就来比一比谁的酒令更烂吧!
玄烨笑着走开,拉着容若笑道:“可惜了马齐和曹寅不在,没人能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了,朕这个看客也无趣了许多啊!”
容若也是笑:“当年的年少轻狂,万岁何必总是挖出来羞臊容若呢?”
吴雅歪了歪头,曹寅就是曹雪芹的爷爷,这个她知道,马齐是谁呢?能和纳兰容若和曹寅相提并论的人,应该也是个挺有名气的人吧?吴雅突然想见见这些可以让玄烨挂在嘴边的人了,曹寅、马齐,一定都是和容若一样温润有趣的人,不会都这般半死不活吧?
容若笑着定下酒令的规矩:“今日看在隆科多大人和小珠子公公不常玩酒令,便行个简单些的吧,引一句与山有关的诗,一句与春有关的诗,再赋诗一首,最后说一句应景的谚语,如何?”
吴雅瞪大了眼睛,这叫简单的?干脆一巴掌拍死她算了!
容若笑着继续:“我先来做个示范好了!空山新雨后,喧鸟覆春洲。吟一首《昭君怨》吧!深禁好春谁惜?薄暮瑶阶伫立。别院管弦声,不分明。又是梨花欲谢,绣被春寒今夜。寂寂锁朱门,梦承恩。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说完,饮了一杯酒。
吴雅扬眉看着这些个拿写诗当游戏的人,干什么,你们都要干什么,说的这么顺这么快,背顺口溜呐?吴雅的手指在裤子上来回的划拉,怎么办怎么办?
接下来的几个人也都是带着和煦温暖的笑意完成的酒令,一直轮下去,便轮到了隆科多。隆科多的脸早就憋的和吴雅一样红扑扑了,吴雅看了他的窘样,当时就喷了,哎呀哎呀,同病相怜的啊!
憋了半天,隆科多方才开口道:“山……一片孤城万刀山!”
一个大臣忙打断:“万仞山!不行,隆科多大人第一句便要罚!”
隆科多被不由分说的灌了三杯酒,才许他接着往下说:“春……春……春眠不觉晓!”
“这句算对了,接着赋诗吧!”容若笑着点点头。
“诗啊?”隆科多的面部扭曲了一下,他哪会赋诗啊?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山上树真绿……那个……草坪花正红。众人饮酒乐……嗯……罚我闹哄哄!”
“噗……”几乎所有的大臣都被这诗逗得喷了出来,不禁又起哄:“该罚,该罚!”
隆科多不禁哀求:“等我说完了一起罚得了!最后一句了,正所谓是……春困秋乏夏打盹!”
“哈哈……”亭内顿时传来一阵欢笑声,“该罚,必须要罚!”不由分说,隆科多便已经被灌了满满六大杯的酒。
玄烨笑着接了下来:“咬定青山不放松,春城而色动微寒。朕就规规矩矩的吟一首七绝吧!云霄千尺倚丹丘,辇下山河一望收。稳若洪钟平四海,细数吾等尽风流。正所谓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玄烨行了酒令,饮了酒,便扬眉望向他身边的德儿:“小珠子,到你了!”
“啊?”吴雅鼓了鼓腮帮,眨了眨眼睛才开口:“山……不识庐山真面目?”吴雅眨了眨眼睛,哎?好像背对了?太神奇了!一时不禁兴奋起来,“春……寂寞空庭春欲晚!”这个吴雅记得,她看过小说的!
玄烨一怔,回头望了她一眼。
吴雅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她又没说错,为什么这么看她?似乎是被玄烨的眼神震慑住了,吴雅原本想好了的两句诗也荡然无存了!哎呀,遭了,这不是要丢人了么?吴雅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咳……”容若一声清咳,吸引了吴雅的注意,吴雅低头,容若正用手指沾了酒水在地上轻轻的写道:“阳春二三月,草木复繁荣。林花扫更落,青草踏又生。”
吴雅一时兴奋,便欢欢喜喜的读了出来。末了,说了一句:“嗯,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一众大臣谁不知小珠子正值皇上的宠爱,都竖着拇指夸赞着小珠子公公的诗做的清新自然,情景妥当,只有玄烨冷着脸,将两个人的小猫腻看着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