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狠狠一抽,突然想起昨夜女儿莫名其妙的发疯,赤身裸体的冲到院外,女儿家的身体被那么多低贱的家丁看光。这一切一定与沈千染有关,自从珈兰寺回来后,她就象变了一个人,先是狠狠地处置了她的左右臂琴儿和郭嬷嬷,接着就轮到她的女儿出事。一想起女儿的惨状,申氏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全往脑子里灌去,压抑不住的怒恨从全身各处一波又一波地席卷而来,此时哪还能顾得上恐惧,只想冲上前狠狠地将沈千染也剥个一丝不挂。
她蹭地一下从地上跳起,发疯似地几步冲到沈千染面前,全无素日的面慈心善,眼中蓦地闪过一道阴鸷的寒光,“是你,雪儿的事是你,今晚的事也是你!”
沈千染却气定神闲地,从怀里拿出丝帕拍去申氏肩上的一截断肠,随手将丝帕扔在地上,笑得欢灿,“二姨娘受惊了!不过是黑毛畜牲的肠子,没毒的,不用怕!”
“你这贱人……”申氏压制不住一声惊呼,如见鬼魅般指着沈千染,张大了嘴巴,那表情象恨不得一口把沈千染吃掉,“果然是你搞的鬼,雪儿可是你亲妹妹,你……你太恶毒了!”
“我恶毒?怎么?姨娘这会不装了?平素,你不是把我看得比你亲生女儿还重八分?现在不演戏了?”过了今晚,所有的人会看到申氏的真面目。沈千染微抿的嘴角突然上弯,挑着一丝畅快淋漓的笑意,“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门。姨娘该去问问你宝贝女儿,是不是做了什么遭天谴的事。至于今晚,假天师是你找来假扮的,什么七煞命格也是你的授意。夜枭又是你找人捉的,装神弄鬼也是你摆的,怎么能算到我的头上?”她冷冷地带着畅快地笑看满天血腥和污浊,这一切,不过是她将计就计罢了!
申氏瞧着此时此刻的沈千染,如从地狱里走出来一般笑着,那凌历的眸光有如吃人妖魅,在这腥风血雨中尤其显得狰狞可怖,她心头竟像被一条绳索勒住、揪紧!
不——她不会输!更不会输给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孩子!她压制住内心升起的悚然,眸中闪过一丝残忍,逼进一步,恶狠狠道,“你果然与以前不同!你以为你仅凭这些就打败我?你以为我一个填房小妾能走到今日打理整个家,就凭着一点的心计就行?你太天真了,你把动静搞这么大,又能如何?你真以为你真能扳倒我?”从一开始借用夜枭来做文章,她就想好了退路。唯一错算的是陪进去了沈千雪。
看着申氏是明明害怕却强撑的样子,沈千染满眼戏谑地笑开了,用冷漠的语气一字一句道,“姨娘还是想一想到时如何在祖母跟前哭哭自已的清白!”
申氏的眸子里射出了慑人的光芒,“雪儿的事,我决不会善罢干休!”申氏一闪,躲开朝她脚边袭来的老鼠,恨恨离去。
东门,秋蝉开了半天的门却打不开,后面的丫环婆子看到,以为有路可逃,纷纷涌来,不知是谁给绊了一下摔一跤,连撞几个人后最后撞到了秋蝉,锁掉在了地上。
“你们都让开,没看到老夫人晕过去?再不让开,老夫人要有什么事,你们全都去陪葬。”鸣凤使了劲地把人往外推。但所有人早就被惊吓失去理智,此时哪管你是主子还是奴才,只想早一些离开,东门口人越挤越多,别说是锁掉了,就是找到了,也无法开掉门。
突然,天空骤亮,不知是谁燃放了烟花,紧接着,众人听到“嗖嗖嗖”箭翎之声后,一只只夜枭从空中坠落,其余的夜枭受了惊吓,叫得更凌历,众人不知是何种情况,拥挤的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这时,大红色厚重的东门被人用强力撞开,逼得门内的人被迫往后退着。紧接着,一群黑衣甲胄带刀侍卫鱼贯而入,手中的火炬将整个大院照得四下通明,竟是皇城禁军。
秋蝉瞄到门外站的竟是沈逸辰,忙喊,“大公子,老夫人昏过去了。”边喊着,边支使婆子将老夫人背了出去。身后有几个佣人想借机也出去,被其中的一个禁军暴喝一声,“全部跪下!”
不到一会,沈府灯火通明,四周均已高高悬挂灯盏,光**退了漫天黑暗与邪恶。
沈逸辰走到祖母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连唤几声,“祖母,祖母?”
沈老夫人微微睁开双眼,见是沈逸辰,心口一宽,人精神了几分,她拍了拍沈逸辰的手,安慰道,“别慌。祖母没事,你回来就好!”
沈逸辰点点头,俯下身在老夫人耳畔轻声道,“祖母,三皇子殿下来了!沈家的事已经惊动半城的百姓,可能这时候皇上已收到消息。很快就会派人来查探消息。这事孙儿不宜处置,还是得劳累祖母。”沈逸辰虽然知道沈老夫人身体欠安,但此事必得由沈老人以内宅的方式处理把事情化小。否则牵连过大,沈家吃罪不起。
沈老夫人是个明白人,稳了稳神,“祖母知道了,你先陪着三皇子,祖母一会过来。”
沈逸辰知道此时不能拖过今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站起身吩咐,“秋蝉,你们先带祖母回房!鸣凤,你去请大夫。”
“是,大公子!”众人扶着沈老夫人离开。
兰亭正抬头望天,突然回头,眸光指向沈逸辰,眉峰邪气一挑,“令妹这动静真不小,不出半时辰,七皇弟肯定会奉旨前来查问。”
沈逸辰眼皮跳了跳,“但愿阿染不要对我这个做哥哥的太失望,三殿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