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人就那样,各怀心思聊呀聊的,聊到京中的八卦,各内宅里的锁事,但两家的婚事,却是只字不提的。在外头听墙角的玲珑听了半天都没听出什么重要的信息,忍不住哀声叹气的,虽然方府地方开阔,冬暖夏凉,可蹲在抱厦一处角落里动也不敢动,也热得奇惨。
所幸,在跪得双脚发麻,双眼生乌鸦时,向家夫人总算表态了,“……先前确实我们考虑不周,只一心顾着我那侄女,却让如情受了诸多委屈。如今总算想明白了,侄女虽然令人心疼,可如情这个媳妇却是更加重要。我这次来,是真心向贵府及如情道歉的。老太君说得对,京城那么多待娶男儿,只要仔细挑选,定能挑到好的。我那侄女的婚事,不急。反正还有两个月。”
李氏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一松,也跟着喜笑颜开来,“夫人能这样想,那是再好不过了,也足以证明夫人是个明事理的。能与贵府结为亲家,也是我方府之幸。难得夫人亲自跑一趟,天气又这么热,真是难为夫人了。”
老太君虽然意外,却也没多大吃惊,靖太王妃出马,还有会不成的事么?虽然心里仍是有些不舒服,但至少,向家知错能改了,她们也不能逼得太紧了。于是,大家又和和气气地继续和稀泥,一方道歉,一方谦虚,还真是做到了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玲珑总算听得重要的军机,也就不再多呆,偷偷爬了出来,顾不得酸痛的双腿,一溜烟地跑去向如情告之这个伟大而神圣的特大好消息。
如情正拿着算盘,盘点她的私房,钱放在床头下,也生不出多余的钱来,想着算算京城那些铺子和价钱与租金,看是买田地还是买铺子强,正算得起劲,陡然闻得玲珑这么一说,拨算盘的手动作顿了顿,望向玲珑,“向伯母,真是这么说?”
玲珑狠狠点头,“是的,奴婢听得清清楚楚。向家夫是这么说的。”
正在替如情整理京城各类铺子地段与价格的玉琴也一脸惊喜,“姑娘,那真是太好了。靖太王妃果真厉害。”
婆婆和丈夫不再纳贵妾,这对于妻子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承诺与拂照了。
玲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那个表姑娘,看着就不是好东西,尖眉鼠眼的,当着姑娘的面就爱作怪,若真的进了门,那还了得?所幸,这向夫人还不算太离谱。知道为自已考虑。咦,姑娘,您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
玲珑见如情轻皱着眉头,粉白的面上毫无表情,甚至还带了无耐与自嘲,不由心跟着心里一紧。轻声道:“姑娘……难不成姑娘还在忌惮那个表姑娘?”
向家母子虽然没有见着如情,略有失望,但与老太君表明了心意后,便起身告辞,李氏本想挽留下,但见老太君反应冷淡,便也作罢,亲自送了向夫人母子出了仪门后,又急吼吼地折了回来,以行动表示她对如情的热爱与关心,“老太君,这下子可好了,晴丫头这回不必再憋闷了,咦,老太君,您,您怎么了?”
老太君淡淡瞟她一眼,“也别高兴得太早了。待三年守孝期一过,到那时候再让表姑娘进门,咱家还有何话可说?”
李氏呆了呆,吃吃地道:“这……不是说表姑娘会尽快完婚么?为何还要待三年?”
老太君白她一眼,轻轻地哼道:“这向家表姑娘可是自带十万嫁妆呢。若是嫁给别人,向家岂不鸡飞蛋打?”对于向夫人,老太君已有了初步的了解,那就是十分爱财,为了侄女的十万嫁妆,无论如何也要把侄女给留下来。现在因为得罪不起方家所以不敢明张目胆把表姑娘娶进门,一旦如情嫁进去,表姑娘守孝期一过,到时候以表姑娘因守孝而耽搁了婚事,向家出于道义把表姑娘纳进屋里,如情还能说一个不字?
待李氏想通了这里头的名堂后,也是一脸震惊,“若真这样,那如情可怎么办?”
老太君哼道:“还能怎么办?只能趁着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逼着向家把表姑娘嫁人。”
李氏呆呆地道:“可是,老太君刚才也说了,表姑娘自带十万嫁妆,向家舍得让她嫁人吗?”就算明着给表姑娘物色对像,恐怕暗地里也会搞破坏吧。十万嫁妆呀,多么诱人的数字。她当初出嫁时也才不到三万的嫁妆,如今给女儿准备的嫁妆,估计全加起来,也还赶不过三万。
老太君冷笑一声:“所以,咱们一定要给那姑娘找个门户高的,只要表姑娘同意了,心动了,向家还能有戏唱不成?”
如情的担心和老太君的担忧撞到一块儿了,不过,姜还是老得辣,老太君把她的对策一说出来,得到方府女着一致同意。何氏也立刻回了娘家一趟,准备出动娘家的势力,给那表姑娘找个比向家门弟还要高的婆家,到那时候,活生生的上好条件摆在那,不愁对方不动心。
何家人的办事效率还是挺不错的,不多久,便真的物色了个各方面都优秀的人选,是何氏三叔的庶长子,年方十九,庆元三年的举人,虽只是庶出,但一向得父亲重视,如今已捞了个外放的差事,去通州做一七品县令。县令虽然官儿不高,但总也是官儿呀,只要在任上不出差错,任期一满,升官是肯定的。再加上何家百年基业流传下来的根深势固的仕林影响力,这位何家三房的庶子,也是大有作为的。
再来,这位何家公子虽只是三房庶子,但总归是名门之后,又有功名在身,童青雯区区一个商户之女,完全是大大高攀了的,只要那童青雯不太笨,也知道该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