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翰皱着眉,“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是,表妹孤苦伶仃,孤身一人来到京城,就只有我这个唯一的亲人。身为表哥的,也得负起这个责任。晴妹妹,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所以不会真的忍心让一个孤苦无依的姑娘因为孝道而毁了终身大事吧?”
如情眉毛都不动一下地道:“公子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向云翰一脸欣喜,“晴妹妹同意了?那……”
如情淡淡地道:“只是,这种事儿,如情作不得主的。如今的情形,如情自是明了公子怜香惜玉之心,如情在这里不知深浅的说一句,这事合着该是你们向家的人关起门来,自己商议的,所以,你问错人了。”然后不顾向云翰错愕的神情,如情一双漂亮的眼没了怒气,只是极为淡然的看了看他,似是可怜眼前之人的懦弱,可是又想到以后自己要面对这样的丈夫,想日子终不可能清静,所以,她也只能按捺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淡然的对着眼前人略作了笑意,然后转身离去。
午后阳光已有些毒辣,宽阔平整的街道上,已没什么人了,方府的马车驶在街道上,发出沉沉的踢踏声响。
如情木然地坐在垫在冰丝竹垫的毯子上,指甲几乎被抠出血来,却丝毫不觉疼痛。只是木木地望着面前随着马车的颠簸微微发出声响的豆绿官窖盖碗。
老太君也是脸沉似水,一言不发的模样,她怜惜地望着如情,微微叹口气……揉了揉胸口,她自己都气惨了,也实在找不出安慰如情的话了。
回到方府,何氏林氏还有如美早已侯在老太君的松鹤堂,见祖孙二人面无表情地进入厅堂,然后木木地坐在那,像根木头似的,何氏知道,事情坏了。
如美见如情面色灰败,胸口起伏颇大,心里一喜,但面上仍是作出气忿,“到究怎么回事,你快说呀?是不是向家欺负你?你快告诉我,我立刻禀了我娘,骂上门去。”
何氏不动声色拉开如美,问道:“老太君,向家,真那么猖獗?”
老太君坐在炕上,夏林家的在她身后垫了个厚实的抱枕,微微闭目,过了好半晌,才幽幽道:“原来,那个表姑娘,还有十万嫁妆呢。”
木头木脑的话,如美很是不解,嚷嚷道:“什么十万嫁妆?那个表姑娘,有十万嫁妆么?”喝,还真的让人心头不爽了,到目前为止,李氏给她的嫁妆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但全算下来,至多也就两万嫁妆吧。
何氏和林氏则听出了味了,互望一眼,最后由何氏道:“老太君的意思是,向家为了十万嫁妆,有意迎那个表姑娘进门?”
一个重响,老太君巴掌拍在身前的燕翅茶几上,怒道:“可不是,说什么为了孝道,孤苦无依,说白了,还不是想独吞人家的十万嫁妆。”顿了下,稍稍缓解了怒气,又恨恨地道:“若是眼睁睁的让那嫁妆白白送给别人,说不定我都心痛了。向家打的果真好主意。”
林氏呆呆地道:“这没道理呀?为了那十万嫁妆,这向家就不要颜面了?”
何氏也跟着点头,十万嫁妆,她都动心了,可,为了面子,总也不能明着说出来吧?
老太君讽笑一声:“他们当然不会说出来。但,有人却觉得自己带了丰厚的嫁妆,就可以挺直了腰杆向咱家叫板。”
何氏沉默了半晌,忧心忡忡,“果真如此么?这向家,还有这表姑娘,也太不要脸了。”
老太君恨道:“何止不要脸,简直是没脸没皮,恶心的让人食不下咽。”
何氏林氏齐齐望向如情。
如情缓缓抬头,目光掠过老太君深沉似水的脸,及何氏的担忧与愧疚,再来是林氏毫不遮掩的怒火,及如美的气忿,心里闪过暖意。
缓缓握紧拳头,“我与向家的婚事早已众所皆知,若是因这个原因而毁婚,对我,乃至对整个方家都不利。所以,那位表姑娘的事。咱们暂时不予插手。咱们可以先与靖太王妃通个气,她是咱们的媒人,由她出面劝说,相信效果会更好些。”
这是如情选择的最为保守的对付法子,靖太王妃身份够格,向夫人不可能不买面子。再来,靖太王妃是他们的媒人,由她出面,是再好不过了。
老太君沉吟了会,道:“晴丫头说得很有道理,此事可行。”
何氏林氏也跟着点头,当天,老太君亲自去了趟靖王府,与靖太王妃说明此事,也表明方家的立场,也很委婉地把向家表姑娘身有十万财产的消息透漏给靖太王妃。
靖太王妃冰雪聪明般的人物,老太君只消一句话,便明白了事情的症结,保养得当的脸沉了下来,当场表示,她会与她的嫂子好生勾通勾通的。
老太君千恩万谢地离去,不过在临走前,又对靖太王妃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在老婆子出发之前,早已把当初向家给的聘礼全给准备妥当了。太妃,向家的聘礼是留是返,都由太妃说了算。”
靖太王妃神色一凛,望着老太君凛然的神色,僵硬且郑重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靖太王妃果真命人套了马车,直奔向家。
来到向家,已是午时三刻,向夫人正在午睡,闻得靖太王妃驾到,连忙从床上起来,打扮妥当来到厅子里相见。
“自从去年老爷生辰那日妹妹回来过,妹妹倒很少踏入咱家了,今儿什么风把妹妹给吹来了?”向夫人一身富贵的宝蓝吉祥如意暗纹单裳,下身黑色绣山水裙裙,缓缓覆在膝上,头上珠翠环绕,镶宝石的夺珠抹额,黑珍珠耳环,脸上上了点妆,看着精神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