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靖太王妃,袖口领口及前襟以金银黑紫红五色绣钱三指宽的繁复花纹滚边束腰薄绸浅紫单裳,领子处是遍绣金枝的挑线绣纹,下身紫色绣百合宝相花如意月华裙,头梳流云髻,正插五凤朝阳凤叉,凤叉流苏吐出几丝花穗,垂着几颗硕大无比的南珠,闻着喝茶的动作而微微闪着动人华光。
太王妃呷了口茶,缓缓道:“年纪大了,就不大爱走动了。再来,自从老王爷回京后,王府里就一直没消停过,想图个清静都不成。嫂子这是在怪我罗?”
“哪敢,我知道妹妹也是不容易的。只是感慨罢了。”
太王妃笑了笑,“翰哥儿如今进了翰林院,授了编修。如今好歹也算是个官了,我这个做姑姑的也甚感欣慰。”
向夫人笑了笑:“还不是你这个做姑姑的功劳。”
太王妃摇头,“至从施行削番以来,王府的日子也不甚好过了。我家王爷基本都不再过问朝政大事。翰哥儿的事,我还真的没帮什么忙。嫂子要谢,应该谢方家才是。翰哥儿在进行秋闱之前,方家曾特意拜会过何御史何大人的。这何守业,便是方敬澜大儿媳的娘家三叔。”她又望了向夫人,轻轻地道:“按翰林院如今的规矩,翰哥儿是二甲三等进士,而进入翰林院的非得前三甲不可。可翰哥儿仍是进入了翰林,并与前三甲进士一样授了偏修。这里头,方家可是功不可没呀。”
向夫人神色僵硬,绞着帕子强笑道:“是吗?那还真是多谢亲家了。这搬抬举翰哥儿。”
太王妃又道:“方敬澜此人,行事圆滑,八面玲珑,又长袖善舞,在官场上,人缘颇佳。他对翰哥儿如此相帮,也自有私心。并且,仕林中人如何不知翰哥儿与方家的关系,是以,方敬澜携长子往何守业那走上一躺,此事便水到渠成。”
向夫人勉强笑道:“那还真是多谢亲家了。”
太王妃又道:“可不是,所以这也是我一心想促成翰哥儿与方家四姑娘婚事的主要原因。”
向夫人感激地道:“多谢妹妹,一心为着翰哥儿着想。”
“都自家人,翰哥儿又是我唯一的侄子,不帮他帮谁去?何谈谢字。”太王妃盯着向夫人,“嫂子与方家也已订下了婚事,如今,方家势头正旺,长子已小升了一级,次子更是立功显著,如今,三子也已进入官场。三个姑娘也是嫁入高门。人人都在讲,方家定是祖上冒青烟了。”
向夫人想着方家如今的势头,也确实心动,也确是感激小姑子给翰哥儿说的这门亲事。
“妹妹眼光确实独到。翰哥儿有了姑姑辅助,相信日后定能光宗耀祖,出人头地了。”
太王妃不可置否,“我也只是力所能及给翰哥儿铺路,俱体还是得翰哥儿自己努力才成。就像方家,方家大公子也是借着岳家的势,才有今日成就。我也希望,翰哥儿能学学方家大公子,多作出努力,相信日后定大有成就。”
向夫人深以为然地点头。
太王妃话锋一转,问:“那,翰哥儿是如何讨得岳家欢心呢?方家姑娘还未过门,向家就准备纳妾,并且还是纳平妻进门。嫂子,我真不知该说你糊糊涂还是精明了。”
向夫人心里一个咯登,原来小姑子果真为的是此事。但面上却作出难色,语气为难,“我那侄女,已到了婚嫁的年纪,可偏偏,我那兄嫂却故去了。若是三年守孝下来,我那侄女岂不耽误终身大事?所以,唯今之计,便是想让她与翰哥儿百日内成亲,来个借孝,这样,我那苦命的侄女一来有了依靠,二来也不耽搁终身大事。”
太王妃哂笑:“借孝情有可原,可干嘛非要嫁翰哥儿不可?京里难道就真的没男人了?”
向夫人不悦,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叹道:“我那兄嫂一直经商,门户低,恐怕京中官宦之家瞧不上。我也不愿让她受这个委屈。所以,还是想着举内不避亲,干脆撮合她和翰哥儿,一举两得。”顿了下,又叹息道:“只是方家姑娘脾性大,不肯同意。”
太王妃淡道:“这还未进门,就要纳妾进门,并且还是平妻,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不会答应。”
向夫人面有难色,“可青雯确实可怜呀。除此之外,我也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方家书香门弟,理应理解包容才是,怎么还……还这般无动于衷,难不成,真要眼睁睁把青雯的终身大事给耽搁不成?”
太王妃叹息,那是对这个嫂子的寓昧与目光短浅而叹息,“嫂子呀,你一心一意可怜你那侄女,可你想过方家没有?当初方家之所以答应把闺女许给翰哥儿,还不是瞧在嫂子曾许诺过三年内不许纳妾的诺言。如今,向家出尔反尔,反还想逼着人家同意纳平妻进门,你这简直是打人脸呢?稍微要面子有底气的人家都不会同意。”
向夫人心下不高兴,忍不住道:“可我那侄女确实是情非得已呀。难不成,就真的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因为守孝白白耽搁终身大事?方家书香门弟,如何不知缓急轻重?”
太王妃被气笑了,冷笑一道:“那是你的侄女,又不是方家的侄女,与他们何干?再说了,我就不信京城那么多男儿,就真的找不出适合的?你那侄女的事,包在妹子身上,半月内,一定给她找个好的,但嫁人翰哥儿,万万不行。”
见向夫人又要反驳,太王妃又道:“嫂子也不想想,不管你是真的心疼侄女,还是其他原因,总之,你用这样的理由迫使方家同意平妻进门,方家定是老大不痛快,这可是打人脸呢。日后翰哥儿想要得到岳家帮助,可就难罗。嫂子心疼侄女,难道就不心疼自己的儿子?毕竟翰哥儿才是你亲生的,日后养老送终荫封诰命也要靠翰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