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如情与朱姨娘说好些体已话,又简简单问了几句重要的,“看样子,娘被照顾得还算不错。”
朱姨娘笑得很是感激:“可不是,多亏了大夫人,自从她当了家后,对我一直很不错的,从未有少过短过什么的。”
如情可以从朱姨娘脸上的感激神色猜测出,这些年来,李氏仍是有为难朱姨娘的,但所幸大嫂子何氏一直暗中周旋。
在朱姨娘那呆了小半日,如情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写意居紧邻老太君的松鹤院,而朱姨娘的安嘻居,与写意居有好些距离,隔了两个回廊,及一个南北夹道,如情才从夹道里出来,上了回廊,眼看写意居就要迎入眼睑,忽然玲珑扯了如情的袖子,小声道:“姑娘,您瞧,有人在偷偷监视咱们的写意居呢?”
如情顿住脚步,果然,不远处一方假石下,一个丫头模样的正缩在那,紧紧盯着写意居进出的动向。
玲珑心下又惊又怒,“姑娘,待我过去把她揪出来抽两个耳刮子。”
如情制止她,“罢了,不过是太太派过来监视咱们的眼线而已。”早在先前,如情从海宁回来一躺,李氏也曾让人监视过写意居的动向,并还派出了如美这种当不成间谍的明谍跑到写意居拭探了一阵子。甚至连如善也出动了,生怕她从海宁带了什么了不得的贵重礼物回来。
而这回,如善被禁足,张姨娘自身也难保,估计是没那个心力派丫头监视了。现下,便只剩下李氏或如美。
如情装作没有看到那丫头,劲直往前走着,边走边道:“哥哥送咱们的礼物还是早点拿出来拣拣了。玲珑,回头,你差人把我给兄嫂她们准备的礼物都一一送过去。爹爹和太太还有三姐姐那儿的,我亲自送去得了。”
玲珑心细如发,立马便猜出如情的心思了,立马问道:“姑娘一路上舟车劳顿的,这时候早该歇下了。这些事儿就交给奴婢们办去。何苦还亲自走一槽。”
如情冲玲珑使了眼色,示意她接口。
可惜玲珑一心不在状态内,发现如情的眼色,结结巴巴地道:“姑娘亲自走一趟好,这样写意居没了姑娘坐镇,就好方便那些旁的人刺探情报了。”
“……”如情忽然很是无语,她觉得呢,当初不应该一时心软,应该听了胡妈妈的话,把玲珑贬到屋外头去,因为这丫头做事从来不细心,又不会察言观色,甚至还时常掉链子。
玲珑话一说出口,如情耳朵尖,便听到一阵细小的声音,应该是脚下绊着了石头发出的声响,不由无耐一笑,“你呀,混说什么呢?咱家里呀,就数我最穷了。一无恒产,二无私房的,仅有的也不过是二哥哥可怜我,送了些布料和毛皮,除此之外,也不过是些别人打赏的金银头面,统共也值不了几个钱。你倒好,把家里人都说成什么了?都见钱眼开不成?”
如情这话,明着斥责玲珑的,其实是说给假山后头那个丫头听的。知义真的没送什么珍贵物品给她,也不过几箱子毛皮,几箱子衣裳及几箱子布料的。山西大同在京城那可是出了名的贫脊,那里出产的东西,能好到哪儿去?
一路上装作无事地回到阔别两年的写意居,如情进入院子里,角落里有些许杂草,地上有枯叶,但还不算多。地面还算干净,没有太多杂物,来到厅子里,很好,桌倒也抹得干净,没有太多灰尘。而自己的寝居,因为久无人居住,床铺桌骑的早叫人用厚厚的粗棉布给庶住,早在前些日子,闻得如情在回来,早已换了崭新的被褥和桌椅,俱被抹得干干净净,窗前明净,她先前种植的花草倒也被打理得不错。
如情四处转了圈,还算满意,让琴儿打赏了守屋子的婆子丫环们,每人足足五吊钱的赏银,及一人一份从山西带回来的大礼。
如情打量了一圈屋子,虽然被褥是新换上的,但总有种霉味儿,又命人拿到外头晒晒太阳去,自己则怀闯着银两,领着沉香玲珑又来到松察堂。
一路上在马车上确实睡不好觉,夜缩客栈呢,如情又择床,总是睡不安稳,今天一整天一直没有合过眼,这时候,早已上下眼皮直打架,如情也累极,其他的一股脑儿的事。暂不理会,也顾不得老太君唬人的眼神,在老太君的眼皮子底下,挨着老太君便在炕上闭上了眼。凭老太君如何打骂都不肯回去。
老太君骂不走她,只得作罢,怜爱的从夏林家手头接过薄软的天蓝湘绣棉被与如情盖上,然后趁如情熟睡之际,细细打量起来……
待如情睡足了觉后,已是掌灯时分了,七层莲花台里的银烛早已燃掉了一半。如情揉着睡意醒松的双眼,坐起身,一室的昏暗仍是不大适应,她伸了伸懒腰,这个时候,肚子咕噜噜地叫着,遂四下张望着,看有没有填肚子的。
这时候,夏林家的进来了,见如情起了身,遂笑了起来:“姑娘总算醒了,呵呵,您这一睡呀,还真是睡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了。”
如情早已练成脸皮厚了,并不以为意,一边起身,任夏林家的帮她穿衣服,一边问道:“奶奶呢,怎么不见她老人家?”
“老太君正在洗澡,等会子就出来了。”然后夏林家的又与如情说了会儿话,又让人迅速张罗了饭菜。
如情狠趴了几口饭,总算填得半分饱后,这才轻声问道:“夏妈妈,您老实与我讲,我不在的时日里,奶奶是否有受过什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