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刚才李骁召见如情的画面,很快就被才从王府出来的其他贵妇瞧到,其中,一架华丽的乌轮宝蓝帷饰四角镶嵌大红珍珠结的三驾马车快速朝如情的马车驶去,待两驾马车平驶后,马上车夫冲如情喊道:“方四姑娘,请稍停。我家夫人要见你一面。”
如情闻得这么一句话,便让车夫缓下速度,渐渐停了下来,并示意外头的车夫与对方喊话。
对方马车里下来一位粉红色染花比甲,淡粉色褂子,腰间系着白色绸布汗巾的婢女来,她来到如情车前,脆生生地道:“方姑娘,我是山西巡抚黄家的丫头,奉我家夫人命令,咱们夫人想见您一见,请姑娘近前说话。”
如情一听这话就勃然大怒,稍掀了帷幔,怒斥道:“我方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小女子虽未学尽天下世俗礼仪,却也从未听说过未出阁的姑娘还得被人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的道理。尤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贵府夫人好生没道理。”
如情斥责完后,就放下帷幔,冷冷命令车夫驾马,车夫不敢怠慢,连忙抖动缰绳,扬长而去。
护送如情的还有知义身边的逼将郑将军及数名带刀戎装侍卫,也是目不斜视地径直跟上。
那丫头吃了回闭门羹,两旁老百姓又跟着瞎起哄,也臊得面红耳赤,嘤咛一声转身回到车子里。
而如情仍是气怒未消,那位黄夫人实在太无理了,刚开在代王府当着众宾客的面就与她施诡计,如今,居然在大街了也敢与她难堪,真是欺人太甚。就算她算不得什么,但总归是未出阁的姑娘,居然被她如此怠视,不知是目中夫人,还是傲慢无礼,亦或是她哪儿得罪了她,令她如此不计形像不计身份与为难她。
黄夫人夫婿是一省巡抚,而巡扶可是正二品大员,直接由朝庭派遣到下边辖管一省或几省的政务。大庆朝重文轻武,山西巡抚虽与哥哥同样品秩,但武官都要服文官管,难怪那黄夫人会如此嚣张傲慢。
如情为刚才直接驳斥黄夫人的事儿还有些心下不安,本朝文官比武官更有向上发言权,若那黄夫人从此记恨上她,回去吹黄大人的耳边风,为难知义,可就不妙了。
如情把自己的担忧与知义说了出来,知义沉吟半晌,“那黄子敬在山西也不过呆了不到三年,为人品性一向为我不喜,有其夫必有其妻,今日此人对你如此无理,也不难看出此夫妇极是傲慢无礼之人。妹妹今日驳斥了她,料想是怀恨于心了。不过妹妹不必担忧,此人有把柄握在为兄手上,料想也不敢轻易胡来。”
如情好奇问道:“哥哥的这个把柄,对他有杀伤力么?”
“杀伤力?呵呵,妹妹还真会形容。为兄手头的把柄,足可以让他丢官丧命了。”
如情放下心来,但又想起了什么,道:“今日在代王妃那,郡主居然处处针对于我。”然后简单把在代王府发生的事与知义说了,末了,忿忿不平地道:“这郡主和黄夫人也太可恶了点。就算我身卑位浅,可总归代表哥哥你的名义。她们却这般戏弄侮辱我,实在太可恨了。”然后又把黄夫人当街叫住她要她跟前说话的事儿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知义眉毛竖起,勃然大怒,“黄家老虔婆,当真不知死活。我方知义的妹子也敢当众为难?她当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然后又对如情森然道:“妹妹放心,你这回所受委屈,为兄定十倍讨回来。”
如情点头,甜甜地道:“我知道哥哥一向疼我。其实,妹妹受这些委屈倒不打紧的,只是担心这些人,是否受人指使,故意为难哥哥的?”毕竟如情在山西,又受邀去代王府,也是代表着知义,她们为难她,就是向知义挑衅呢。
知义沉吟了半晌,“代王府一直想拉笼我,甚至还想把郡主下嫁与我,被我婉拒了。估计郡主刻意针对你,应该也是有对为兄的不满吧。不过郡主的事不必放心上,反正她也快嫁人了。两广总督衙门设在吉林。再过不久,郡主就要远嫁平阳洪家,她想使妖蛾子也是没法了。”
如晴忽然心虚地低下头来,想她今日里故意搞出的小阴谋,估计这郡主嫁到洪家去,日子应该会很精彩吧。
“至于黄家那个老虔婆,”知义沉吟了会,“目前李骁和我已掌握了黄子敬勾结靼鞑的初步证据,想要一举拿下他,还得再等段时日。不过,相信锦衣卫出马,他们的好日子,也不会太久了。”
如情先是一喜,又听知义提及李骁,心头又是一虚,忙道:“今日在代王府门口,李骁问我是否喜欢他送的礼物。哥哥,这李骁有我送礼物吗?我怎么从未收到过。”
知义道:“被我截下了。”
“啊?”
“你真想要?”
如情连忙摇头,想像李骁那脾性,及他眼中不怀好意的期待,送的肯定也不会是好东西。
热闹的农历年足足喧哗了十天,还没从这吵杂的疲惫里回过神来,转眼间,又到了大年。
知义破例领了如情外出,系上红色的羽纱披氅,头戴红色覆面巾纱,扮作普通的富户,领着护卫丫头,一并观赏了大同的花灯,锣鼓赛、挠阁、高跷、舞龙灯还有扎大型的彩车,足足在外头疯玩了一天。尤其夜间的花灯,更是引人入胜,这一次外出过得温馨而满足,没有长辈在场,如情能作半边主,想做什么,想吃什么,也没有人敢拦她,过得很是滋润。
将军府的下人,经过周妈妈与如情耳提面命的调教,总算有个样子。通常遇上不服管教的,如情就把知义找来,知义是个武将,说好听些是杀伐果决,不好听些几乎是杀人如麻了。收拾起不听话的下人来,简直是家常便饭,先前打杀了挽雪身边的碧桃,再拿采买的婆子开了刀,基本上已成功起了震摄作用,遇上一些极个别的阴奉阳违的,只稍搬出知义往此人面前一站,立马变得乖顺且自觉,并且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