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掩唇,谁不知黄子敬的屋子里貌美婢女日子过得其惨,惨糟毁容或是被打得淹淹一息发卖出去更是家常便饭。这么一个善妒狠辣的人,却还在指责别人,当真是不要脸
黄夫人沉了脸,瞪了如情,也难怪,也是顶尖的人物。皮笑肉不笑地道:“方姑娘好利的嘴舌。只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余氏笑得很是温婉,“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按着老家的风俗吃了些。其实,这还要多亏了我这个妹子,若不是她代为主持官中锁事,我也不会这般高枕无忧了。”
众人又望向如情,今天的如情玫瑰紫遍地缠枝芙蓉花锦缎褙子,流云髻上斜簪了支小小的玫瑰杈子,耳边各压了支蝴蝶金坠角儿,耳上用金丝打了颗墨绿南珠,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又气派,站在余氏身后,不时微笑以对。如今听余氏这般说,又忍不住笑道:“还不是哥哥疼嫂子嘛,舍不得嫂嫂月子里太过操劳,所以家里的一切锁事都推到我身上了。”
众人又羡又嫉的,纷纷夸余氏好福气,又夸如情小小年纪,已能打理庶务,将来谁娶了她,便是顶好的福气了。
然后又有人提到如情的未来婆家,向家在京城并不甚出名,甚至是默默无名,何况在大同。但她却不愿解释太多,只一句:“不过五品小官儿罢了,让诸位夫人见笑了。”
众人一听,又颇是遗憾,但嘴里却说如情好福气,姑娘低嫁,那在婆家便可以挺着腰杆儿做人呢。
如情淡淡一笑,只一句“承夫人吉言”的话便没下文。
众妇人见如情口风甚紧,料想未来婆家确实不堪一提,再加上如情明年便得回京嫁人,再是巴接也是没用,便纷纷把头扭向余氏。
又有不死心的人问道:“按理,女人怀孕坐月子,是不能与男人同房的,方将军正值壮年,妹妹也忍得下心把他束在房里?”
知义目前只一个妾室,这个妾室还只是个从通房抬上来的,按知义如今的地位,一妻一妾实属寒碜,就讨论这些房里事,包括女人在内的都觉不可思议了。
如情望向说话之人,脸上闪过了然。
代王府送来的飞燕姑娘,知义碰都没碰一下,就给打发到后头的浆洗房了,相信代王爷应该也有所耳闻了,生气是肯定的。所以这位一省巡抚黄夫人的话说得就有些深意了,但却也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全都眼巴巴地望着余氏,看她作何回答。
余氏被问到闺房里的事,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但她总算顶住了脸上的臊意,只淡淡地道:“夫君从来都不信这些,我劝也劝不了的。”
意思就是,余氏怀孕期间,包括坐月子期间,知义都是歇在她房里的。
众人听了又羡又嫉的,纷纷夸奖余氏卸夫有方,又见余氏生得并不出众,却能把男人拴在身边,不由嫉妒人家好福气,对之刮目相看起来,这个长相普通,家世普通的女人,居然能把方知义这样的男人拴得紧紧的,不可谓不厉害。
如情一直保持着微笑,这些闺房事,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是不便参与的,虽余氏被问得招架不住,也不好意思开口替她解围,最后见她们越问越离谱,最后甚至问到:“男人三妻四妾再是平常不过了,妹妹你这样把男人紧紧拴在身边,可也要不得呢?这可会落得个‘善妒’的名声……妹妹看着这么贤惠能干,可千万别因这个把自己名声毁了。依我看,妹妹还是学学卢将军的夫人,才嫁到夫家不到三载,便把身边的四个丫头都给开了脸放到男人房里,如今,哪个不夸她贤慧大度来着?”
余氏听得脸色淡了下来,不过却顾全着大局,一直隐忍着没有说话。
如情也恨不得把这黄夫人抽几个耳刮子,什么不说,偏说这些有的没有的。
偏黄夫人是代王妃的亲妹子,夫家又是山西巡抚,在大同贵妇圈子里,岂不有失闺讳?”,尽管她说的话不中听,但在场诸人却不敢随意驳她。
余氏没见过如此阵仗,心里虽恼,却又找不着话来反驳,只强笑一声道:“夫人说得极是,我会考虑的。”
黄夫人不满她的敷衍,又道:“妹妹还需考虑么?得赶紧办了才行。虽说将军府没个长辈约束,可身为妻子的,也要想得周全才是,否则,万一长辈责问下来,先给送了人来,或是把男人推到外头去,到时候想哭都没地方哭了。”顿了下,又道:“代王府不是送了个姑娘过去么?听说那可是顶好的,不但识文断字,性子也好,夫人若是不嫌弃,就给收进房里吧。没道理把一个资色不再的通房抬为姨娘,却把容貌上乘的姑娘给打发到浆洗房去。幸好在座的都是自已人,不然若是传扬开去,岂不指责夫人善妒不容人?”
众人神色各异,望着余氏有佩服的,堂堂代王府送出去的人,也敢给打发到浆洗房里。
而余氏则僵着一张脸,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是承认是自己做的,便会落得善妒的名声,若是辩解是知义的意思,又会连累知义得罪代王府。
如情见这黄夫人越说越不成样,而余氏偏又反驳不出一个字来,只得强按心中不快,笑嘻嘻地道:“夫人说得甚是有理,如情受教了。只是我个人觉得呢,这当家主母的应该有敲打不安份的妾室的权利吧。代王府送来的飞燕姑娘确实不错,可就是性子强了些,嫂子也不过是略作敲打一番罢了,又没动她一根手指头。夫人这般为一个奴才着想,想必黄大人的妾室却甚有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