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今日穿着一身喜气的腥红锦绣妆花褙子,额上雪白貂毛镶蓝宝石昭君抹额,镂空穿枝菊花纹钗斜馆髻上,手腕各戴累丝嵌宝石的赤金镯子,整身打扮喜气洋洋,因坐月子未见过阳光的缘故,皮肤越发白皙,众人见她脸色白里透着红晕,几乎无一丝瑕疵,不由羡慕加嫉妒,通常生了孩子后的女人,脸上不是长斑就是长是有褐色暗纹,或是神情萎顿,还带了礼物来。但,只有气无力地瞪着这个平时聪明却在紧要关头又笨笨的妹子
如情也觉那回真的很丢人的,哥哥?”
知义回过神来。哪像这余氏,如情讶然,原以为李骁嘴里说的登门道歉也不过是客套话而已,想不到这厮果真登门,人家可是真真正正的从水里捞出的水煮蛋般,知义拒绝也好,拿人手软呀,几年前在齐州城那一匣子珍珠就是活生生又血淋淋的例子。
当晚,知义又来到如情的屋子里。
瞪着放在小几上的蝴蝶宫花,用绿翡翠制作的蝴蝶翅膀,蝴蝶身形却用赤金打造,看着栩栩如生,相较如今各珠宝店里的款式,眼前这款真不算新颖,看着也属陈旧,但保管的还算不错,至少上头没有任何灰迹。如情很是惊讶,“这宫花,怎会到哥哥手中?”
知义沉声道:“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这宫花,又怎会到了李骁手中。”
如情张大了嘴,久久无法合拢,过了好一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被他捡到了。可恶!”害她后来还生气可惜了一把。
知义皱眉,问究竟怎么回事。
如情简单把在庆昌侯府遇上李骁被他威逼熊掌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末了还很是气愤地道:“哥哥,你说这人好没道理。他送的那珍珠确实珍贵,可我的熊掌更珍贵呀,哥哥捎给我的熊掌,我都舍不得吃呢,他倒好,全给强要了去。还害得我摔了一大跤,衣服也摔破了……估计这宫花就是那时候摔没了,被他捡到的吧。”
过了会,如情又奇怪地道:“咦,这宫花又怎会到了哥哥手中?”
“今日下午,他忽然登门,说不小心惊扰了你,特意登门道歉。”知义一边说,一边盯着如情,“还送了一整箱的谢礼,我觉得太贵重了,便婉拒了。最后他就只拿了宫花与我,说是物归原主。我问他这宫花怎会到他手中,他却不肯说,只说把它交给你就知道原因了。”
如情哼了哼,没好气地道:“既然捡到了为何不事先就还回来?偏绕了这么大个圈子。”也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芭。
知义不晌,料定月子里被照顾得极好。
有些妇人便问余氏月子里都吃了些什么,也就不敢辩驳,低着头,把玩着胸前的辩子。
又过了会,如情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问知义,“哥哥,这宫花,可有来历?”想着当年李骁一见到她,便质问这宫花打哪来的。安得她还提心掉胆了一把。
知义瞪了如情良久,也观察了她良久,压下心头复杂的心绪,淡淡地述说着,“几年前,在代王府见着一个僧人。那僧人说与我有缘,非要把这宫花送我。说是送给我认为适合佩戴的人。后来,我担心这事儿会透着古怪,便让人拿去扔了。可没想到,有一回巢贼时,却又在效外一处草丛里见着了,又觉得可惜,就捡了来,捎给了你。”
如情眼里冒着问号,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又期期艾艾地道:“这会与李骁有关么?”
知义侧目。
如情解释,“当年,李骁一见着我并未把我认出来,只是一味的质问我这宫花打哪来的。如今,听哥哥这么一说,这宫花该不会与他有关吧?”
知义也跟着沉思起来,但想了良久,也没能理出头绪,如情又不经意地问道:“哥哥说那宫花是代王府的一位僧人所送,可还记得那僧人法号?”一般能进入权贵之家的和尚,应该是“得了道”的“高僧”才成,法号肯定是有的。
“当然记得……”知义话说到一半,忽然脸色大变,猛盯着如情,脸上是一片的震惊。
如情见状吓了一大跳,讷讷道:“哥哥,怎么啦?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知义目光古怪地盯着如情,清俊黝黑的俊脸上全是骇人的震惊与不可思议,如情被盯得心头毛毛的,忍不住移降多屁股,强自镇定,试探性地轻叫着:“哥哥,皮肤神色都这么好。,道:“没什么,算了,应该只是一时巧合罢了。时侯不早了,妹妹也该歇了,早些歇下吧。”
不知是否错觉,如情居然从他一向冷漠不轻易外露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忧虑与凝重。不明所以的同时,又有忧虑浮上心头,看知义的神色,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愿与她说。难不成,这枚再普通不过的宫花,真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不成?
第二日,沉香打了热水侍候如情梳洗,一边替她梳头一边道:“刚才奴婢去打热水时,福贵曾叫住奴婢,按老爷的吩咐,要我转告姑娘,那枚宫花,还是不要再戴了,最好扔了才好。”
正拿镜子照脸的如情顿了下,道:“哦,好的。”然后让玉琴把她放在枕头旁边的那枚蝴蝶宫花给拿出去扔了。
这回的满月酒办的很是成功,虽然也有病诟的,但总体来讲,大体上还是不错的。至少如情亲自挑选的菜式,摆上餐桌后,也只剩了小半。知义是一家之主,在外头招待客人,如情和余氏便在酒楼后边的厅堂里招呼女眷,与品秩相差无几的官家夫人嘻笑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