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只是罚跪,如情偷偷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打板子,一切好说。
但如情想得太简单了,知义这回是真的气到极致,佛堂里的团莆早被人收了去,跪在光滑的地砖上,格外硌人,跪了一会儿,如情便支撑不住了,但这回可不敢偷懒,知义今天可是发足了威,她也几乎吓破了胆子,也不敢再仗着他对自己的疼爱而不当一回事。咬牙跪了一夜,后来到了半夜,实在支撑不住,歪倒在一旁,狠狠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刚破晓,一直担心她的余氏也是整晚睡不着,天刚刚亮,便起了床,匆匆来到佛常。
如情这回被罚跪,可算是领教了酷刑了,双腿肿得老高,一摸就抽痛得厉害,甚至合两个丫头之力,扶着也艰难,双腿又麻又肿,连站都站不稳了。
余氏看着心疼不已,对知义生这般大的气也是很有怨言,偏她一个内宅妇人,也不敢质疑,只能尽可能地替他说话,“妹妹也别怪你哥哥那般生气,实在是,这事儿妹妹做的确实不对。因为,那片山林,早被别人买下了。我还听说,因为得知妹妹在山里头玩水,又见着妹妹在山脚下立着的那个牌子,一方面也是顾忌着你兄长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另一方面,却又在你兄长面前旁敲侧击了一番,你哥哥这才发这么大火的。”
如情恍然,更是后悔不已,她的名声受毁那倒是其次,偏知义好端端的名声,却被她给破坏了。也难怪知义会如此生气。
如情弱弱地对余氏道:“嫂嫂,都是我不好,害哥哥受牵累。”更让无辜的丫头们也跟着受罚。
余氏笑着安慰她:“妹妹别往心里去,你哥哥一向疼你,就算真的恼你,这会子瞧都成这样了,说不定又会心疼成什么样了。好了,快躺下,我去拿药,待上了药,用了饭,好生睡上一番,瞧你,才一夜功夫,人都瘦了一圈。你哥哥也真是,这么可爱玲珑的妹妹,还真舍得下手罚你。”
如情并不怪知义这般心狠,毕竟这事儿是她惹出来的,她只是很难过,底下的丫头所括周妈妈也跟着受牵累,她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
余氏温言道:“妹妹不必伤心,你那几个丫头都让人好生上了药,不出三五日功夫,又生龙活虎了。倒是妹妹你这双腿,可得多躺几天了。”
余氏走了后,如情只觉全身沉沉的,酸酸的,软软的,提不起劲来,不过也没在意,大概是跪得太久的缘故,睡一觉便好了。
不知睡了多久,如情半睡半醒间,只觉额上贴了冰凉的毛巾,喉咙里被灌了不少苦涩的药水,她皱眉,苦着脸,不愿喝这么苦的药水,但耐何双颊被捏住,她想挣扎却全身没力,只得任苦得掉渣的药跑进胃子里虐待她的身和心。
喝了药后,依稀听到有埋怨的声音:“都是你,四妹妹这么金枝玉叶的人儿如今折腾成这样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可人儿,你可真狠得下心!”
“身为兄长的,再怎么恼她,也不能把军中的条律戒令搬到家里来呀?今早我去佛常时,妹妹早已昏睡过去了,可偏还保持着跪着的姿势,天可怜见,这回是真的吓破担子了……”
如情听出来是余氏的声音,很是感激余氏替她说好话,只是她全身软绵绵的没力气,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不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不过耳边仍能偶尔传出一两句声响,“大夫说四妹妹一是惊吓过度,二来着了凉受了寒气所致,吃几副药就没事了……昨儿个出了一身的汗踢了被子,无人侍候在身边,这不,又着了风寒。都是你,再如何的恼她,也得手下留点情吧……”
其实,如情发烧吃了两贴药烧已经退了,当天下午精神就好了大半,虽然没个贴心的人侍候一旁,但余氏也拨了好些其他丫头来侍候她。只是如情早已习惯了玲珑的侍候,再来这些丫头确实没有玲珑琴儿等人细心并且善于照顾人的特点,她用起来格外不顺。为免被印上“难侍候”的名声,大都时候都“自力更生”来着,却也苦了自己。
总算熬到晚上,周妈妈被知义破例放了回来,侍候在如情身边,如情见着了周妈妈,总算找着了“家”的感觉,扑在周妈妈怀里哭的很是伤心。
周妈妈轻拍如情的肩,“姑娘别自责,老爷虽然生气,可对老婆子仍是给足了面子的,虽然明着做粗役,实则也没怎么干活,这不,一听说你病成这样,立马把老婆子召了回来。老爷确实心疼你,不然,凭你惹出这么大的乱子,若放在别人家,早被打的半死了。”
如情低下头去,抹了眼角的泪水,讪讪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应该早些听妈妈的劝,不然也不就惹这么大的乱子了。”
周妈妈哀声叹气,“也不能怪老爷发这么大的火,实在是,那处山林的主人,来头巨大。连老爷都要退避三分。偏你不知轻重,居然写上那么个让人病诟的牌子。再来,你一个姑娘家,私自跑到别人的地盘上脱光了衣裳下水混玩,这要是被别人瞧到,传出个好歹,估计就不止你罚跪佛堂,丫头们挨板子这么简单了。”
一想到后果的严重性,如情也是一阵冷汗直冒,全身直冒冷气。
“我,我也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我一直以为,那处山林,是无主之处,这才,这才……”早知如此,就算那里是琼瑶仙境,打死她也不会去了。
周妈妈又哀声叹气,“姑娘不必自责。其实要怪,也要怪老婆子才是,若当初硬下心肠不许姑娘出去,也就没这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