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晴“哦”了声,继续细耳聆听。
“至于接下来嘛……”知义道:“咱们几个坐到一起,一并向洪大人分析了洪家若与代王府联姻势必会影响仕途,甚至让洪家失去圣心。然后,洪大人便表示,待进京叙职时,便向圣上提出与代王府解除婚约。”
如晴祟拜地望着兄长,啧啧有词,“哥哥好阴险好无耻好卑鄙好下流哦……不过,我喜欢。”
身后的玲珑忍不住唇角抽搐,姑娘也太无耻了,怎么能剽窃她的话呢?
知义双唇也微微抽搐着,不过却未多说什么,只是瞪了她一眼,继续道:“就是前日吧,洪家让媒人带着解约文书和代王府先前的彩礼,一并送到代王府去。代王妃当场晕死过去,映成郡主,也是暴跳如雷,所幸那媒人早有准备,不然定被郡主给刺成窟窿。”
如情乍舌,这个映成郡主,脾气还真不小呢。
不过,一个姑娘家,被当众退婚,并且还是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如何不气?
只是,代王府虽然受皇帝忌惮,但人家可是堂堂代王呢,这洪大人先前辖管江浙地区的政务,就算功德圆满,皇上至多也就给涨一轮品秩,撑死也就是二品的官儿吧,居然敢如此落代王府的面子,着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呢。
知义轻笑着解释,“这洪老头可是个人精呢,在官场上可算是老油条了。不过,这样的油条似的人物,最是爱惜自己的羽毛,甚至把功名权势看得比谁都重。我也不过提点了他几句,此人便行动了。不愧为官场上的老油子。行事毫不拖泥带水。”
如情“啊”了声,忙问究竟说了些什么呀,居然会有如此威力。
知义又喝了口酒,他一向不是话多这人,从来提倡一切从简,包括讲故事也亦然,在心中过滤了主次之分后,这才缓缓道来:“我拿出黄子敬勾结靼鞑的罪证与洪老头看了,另外,汪公公与张由也同样告知代王府与黄子敬来往密切,并且当今圣上对各地手握重兵的番王早有削番之意。黄子敬勾结靼鞑,一旦被揭举,行同叛国,重则可诛连九族。此人与代王爷又是连襟,双方又走得近。这其中利害仔细算下来,不消为兄细说,洪大人自是知道该如何做了。”
如晴恍然,对着仍然板着张棺材脸的兄长比了个大拇指,能在不动声色间就全阵布局,并把朝庭二品大员当作棋子利箭直射代王府心窝,虽然郡主只是被退亲,无伤筋骨,但面子是丢尽了呀。
代王府受奇耻大辱,却只能把所有恨意射向远在京中的洪大人,而真正的幕后凶手,却在一旁冷眼看着笑话,咳咳……如晴偷偷瞄了兄长一眼,越来越觉得,这个二哥简直就一腹黑高手是矣。
先前曾听知义身边的副将提及过,代老王爷自从被圈禁皇庄后,现任代王一直谨小微慎,小心行事,可是,堂堂王爷,习惯了生杀之便,手握重权之无上权势,陡然被削其势力,如何不痛心不愤懑?所以,为了继续享受权势带来的好处,便四处拉笼接交当地权贵富豪,及手握重权的文官武将,其中,以文官为首的黄子敬,以武将为首的知义,便成了极欲拉笼的对像。黄子敬与代王乃连襟,想当然就搞到一块了。
但知义,咳咳……如情来到大同足足一年有余,总算见识到这位兄长油盐不进的奇特性格。虽然这样的性子,真的不大适合当官的,但身为武将,却是最为明哲保身,不参与党派之争,不与权贵来往结交,一切,只忠心上头的人,如何不让皇帝心喜呢?估计洪大人得了知义的好处,还会在皇帝面前大说知义的好话吧。
如情想通了这里头的名堂后,嘻嘻地道:“哥哥,你好厉害哦,一石三鸟耶。得高,实在是高!”
回应如情的,是知义的淡淡一瞥,“在代王府里的中毒事件,妹妹也与我解释解释吧。”
如情滞住,拧着帕子期期艾艾地道:“谁知道郡主当真那么狠心,先拿貂毛来恐吓我,后又以大不敬的名头要治我的罪,全被我挡了回去后,居然又在我碗筷上下毒。实在是天家女子,不敢恭维呀。”
知义望向沉香玲珑,下巴微扬,“在外头守着。不许放任何人进来。”二人迟疑了下,担忧望了如情一眼,一前一后退了出去,并顺带把门关上,一人守在离门口五步远的地方,一个守在窗下。
知义扫了两眼,又收回目光,对着如情似笑非笑:“这儿没外人了,妹妹还是与我说实话吧。”
如情苦笑,她就知道,这个兄长是不好唬弄的,于是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她的无耻计谋。
这个映成郡主实在欺人太甚,如情决定是得给她些颜色瞧瞧。但,她一个小小的庶女,又不敢明面上与她呛声与她对骂,只得暗地里做些小动作。最后,想了十多种报复的法子,最后只能找了个温和又隐晦的计策来。首先,她事先找着一处青苔,再拿自己的手帕狠狠擦试在帕子上,然后在开饭时,趁人不注意时,装作拿帕子拭碗筷的动作,再以谨小慎微又惶恐无助的表情惹得同桌妇人的怜悯与同情,虽然她碗里被“下了毒”只有同桌的人才能看到,但只要是女人,没有不八卦的,相信她们回去,自会向自己的枕边人讲,或是朝闺蜜友人讲,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代王府的映成郡主毒辣阴狠的名头便不径而走。
如晴原本只是想破坏这人的名声的,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报复,但老天也在帮她呢,居然好死不死地与洪夫人同坐一桌,恰巧洪夫人又是郡主的未来婆婆。这亲眼让婆婆瞧见了未进门媳妇的刁蛮无礼任性刻薄还心狠手辣,相信只有脑袋不笨的婆婆都不会再想着结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