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眉头微拧了一下,她不是不明白老者的意思,只是这位青蚨小寡妇看了梁继一眼后,居然红了脸,改为偷瞄了。虽然人家也不一定真有别的意思,但墨菲心里就是有些不舒坦了。
随意扭过脸,看眼梁继那妖孽一般的长相,这会儿,墨菲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是张惹祸的脸。
梁继不明白为何娘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如此不善,连忙无辜地眨了几下眼,“娘子说了算,为夫没有意见的。”
老者几十年的风雨都过来了,岂会看不明白?方才女儿的失神,他也是瞧在眼里的,当时便觉得有些不妥。果然,虽然这位夫人长相清秀,看似性情冷淡,眼神却是厉得很,岂是能容得下人的?
看看,人家还是当家做主的那个,就算女儿真的有心,只怕别说妾,连个通房也惦记不上。更何况自己的情况,自己了解……
不过这样厉害的女人,定也能护得住女儿才是。罢了罢了,这张老脸就不要了罢!
老者想到此,推开女儿搀扶的手,扑通一声跪倒在墨菲身前,“求夫人救救小女母子二人,老朽愿以桑园相送,并视夫人为主。”
青蚨惊呼一声:“爹,您这是干什么呀?”
墨菲也吓了一跳,连忙侧身,“老丈快快请起,这是何故啊?”
老者一拉女儿的手,“你也给主子跪下。”
青蚨挣扎着不肯,老者抬眼怒瞪,“想想你的儿,爹这般为你,你就不能为他吗?”
最终,青蚨颤抖着双肩,咬破了下唇,脸色青白的跪了下来,“求……主子收留。”
按说,青蚨的长相,还真是不错,虽然生过一子,但身材依旧丰腴,小腰紧致,风韵犹存。一双大眼望而生怜,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心软吧……
墨菲扭头看向梁继,“夫君说可收得?”
梁继此时已是心知肚明却只能装傻,“夫人说了算,为夫没有意见。”
墨菲冲白帆使了个眼色,“老丈快请起,地上凉,莫要加重了病情。不是墨菲心狠,只是您如此心急,我只怕为自己埋下祸根。要知这世上的人,可不都是知恩图报的。”
老者一听便明白了,这茬口还是出在女儿身上。“夫人,实不相瞒,前些日子女儿新寡归家,便有那不三不四的汉子盯上了她。老朽已经风烛残年,多活一日,少活一天都是不打紧的,可膝下此女是四十四岁那年,爱妻拼了一死才生下的独苗,岂能不为她谋划一番?”
青蚨闻言,掩面嘤嘤而泣。
“老朽今年七十了,人道七十古来稀,可老朽真的还没活够,非是贪生,实在是放心不下小女与外孙。老朽让小女对天发誓,一心侍主,绝不会生出二心,但凡有违此誓,必天诛地灭!”
“爹!”青蚨惊呼,抬起鹅蛋圆的脸庞,盈盈热泪在眼圈里转了又转,最终洒下,“爹……女儿答应你。”
墨菲溜了一眼梁继,见他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站得跟标杆似的,面无表情,不由好气又好笑,真想踢上一脚。
白帆猴精儿一个,笑嘻嘻地说:“老丈何必如此,令女长得花容月貌,虽说带了个儿子,可嫁进富户做个妾还是能够的,何不……”
“不,我家蚨儿绝不为妾!”老者拄着拐杖的手,攥得发了白,“绝不!这是我那老妻临终前最后一句话,千叮咛,万嘱咐,让老朽一定要答应她。说实话,老妻就曾做过妾,被大妇赶出门。机缘巧逢让老朽救下的。蚨儿……也并非老朽的亲生……”
“爹,您胡说什么呢?”青蚨再次惊呼,小脸唰地变白。
老者咳了几声,拍拍女儿的手,“蚨儿,这是真的。虽然爹与你娘做夫妻不长,却是爹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为了怕你受后娘虐待,爹一直未续弦,就是想看顾着你。可惜,爹眼神不济,你那夫君太短命……”
“可这回,爹绝不会再看错的,这位夫人定能保得我儿性命无忧,少受些苦穷。蚨儿,人活一世,凡事不可强求,不属于你的,绝对不能起贪心,否则害人害已呀。”
若说先前,墨菲真的没什么感觉,前一世的经历令她看破生死。这一世,她虽对梁继还没到爱到死去活来,却也不想眼皮前弄个添堵的。不过现在倒是真的被老者感动了,她自问,若是丫丫的话,自己是不是也会如老者一样,舍弃一切,只求换来丫丫的平平安安。
“老丈,收她为婢,我是肯定不会同意的,但有另外一种方法,你们商量一下,若不可行,权当我没说过,可好?”
老者的眼神里有了期待,“请夫人直言。”
“说实话,这织坊真的值不了几个钱,设备太过陈旧,房屋年久失修,出五十两,我都觉得高。还有那桑园,看上去也是许久未曾好好打理了,这些都要额外花钱,您心中也是有数的吧?”
老者缓缓点头,“是,夫人说得都对。”
“不过呢,这片桑园也不是一点儿价值都没有的。”墨菲踱了几步,转回身。
“这样吧,青蚨自小生于此,想必养蚕织布都是好手,我与她签份协议,定期十年。以这织坊跟桑园为据,我雇她为管事娘子,专门替我培养新人,我保她十年平安。十年后,织坊与桑园归我,届时,桑娃已长大成人,母子何去何从,可再议。如不愿走,我继续雇她,若走,只要我还活着,定送她一笔不菲的安家费,无论是买屋还是置田,皆够她母子维生,老丈看,这样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