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太后的凤辇突然停下来,坐在凤辇中的西太后怔怔地问:“芷荷,怎么回事?”
“西太后,奴婢看到耒尘大人带着一个陌生的男子朝着永定宫走去。”芷荷恭敬地回话。
西太后撩起帘子,喝令:“赶上去。”
“是。”芷荷吩咐一声,抬凤辇的太监们赶紧加快速度抄小道越过了耒尘他们。
耒尘见是西太后的凤辇,定了定神,向钟淮植使了使眼色,并且立刻停止脚步,欠身候着。钟淮植料想,准是宫里哪个后妃要来见皇上;待耒尘俯首给西太后请安,他才明白这华丽的凤辇中坐着的就是当今西宫太后。
“统领大人,好忙啊…哀家老远就看你走得急切,这又是带什么人见皇上?”西太后有意无意地问。
“回西太后的话,卑职奉皇上之命,带钟先生入宫面圣,钟先生就是救如兮小主的那位高人。”耒尘平静地说。
“钟先生?”西太后来了兴致,思虑片刻,还是掀开了车帘,媚眼扫去,定在了钟淮植俊逸的脸颊上。
如果说,爱情会使人意乱情迷,霎时间天旋地转,就连一颗干涸的心许久不曾雀跃,而这一刻,她只能将手伏在胸口,好不容易才能按捺回胸腔,以至于自己作为一个尊贵的女人,不那么失态失礼。
钟淮植的眼神里洋溢着柔情,他也没有想到,一个堂堂太后,居然丽颜不老,娴静而又妖娆,风流万端,难抑她倾国之风姿。
“草民正是钟淮植,见过西太后。”钟淮植收回偷瞄的眼神,还是客气地请安,将车辇内的西太后唤醒。
“钟淮植…”西太后念念叨叨一句,似笑非笑地说:“起驾回宫吧。”
“可是太后,您不是要见皇上吗?”芷荷诧异地问。
西太后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钟淮植,温和地笑道:“皇上有其它贵客,哀家就不便打扰了,回宫吧。”
“是。”芷荷又莫名地吩咐太监们转身离开。
“恭送西太后。”耒尘是个粗人,没瞧出端倪,只得摇了摇头,然后带着钟淮植进入了永定宫。
回到重华宫的西太后一个下午都端坐在镜奁旁,芷荷送燕窝粥过来时,笑着说:“太后,您今日是怎么了?一直坐着会不会身子不舒服啊?”
西太后愁云地叹息一声,摸着自己的脸,睇着镜奁中的自己,悠悠地问道:“芷荷,你说哀家是不是老了?”
芷荷一怔,心想西太后果然有点心事,太后向来自信,从未觉得自己红颜易老,所以太后散发出来的妩媚才是动人的气质,只可惜这种气质和妩媚却没有人消受,也不敢消受。
“太后,在奴婢心里,其实太后是最美的女人,比那些什么皇上的嫔妃更加楚楚动人。”芷荷一半是奉承一半是实话。
西太后转过脸,对着芷荷说:“哀家怎么可能跟他们比,他们有的是青春,年轻就是好啊,无论是帝王还是一般男子,都肯定会喜欢年轻的姑娘,像哀家这种不过也是颇有姿色,徐娘半老罢了。”
“太后贵为国母,怎能与一般女子相提并论。”芷荷劝慰:“再说了,喜欢太后的人多了去了,太后您不是不知道。”
西太后黯然神伤地叹息:“喜欢哀家?哼,大多都是畏惧哀家的权势,不想丢了性命。”
“太后,您今天就是怪怪的,奴婢看不透。”芷荷嘟囔着说:“但是奴婢真不希望太后这么不开心,听人说,开心的人看起来一定比不开心的人漂亮,所以太后每天开开心心的,肯定比任何人漂亮。”
“开心?”西太后嗤笑一声,啐道:“有东宫太后在此,哀家能开心吗?哼,想想斗了这么多年,额头上那点皱纹说不定就是这个老太婆给气出来的;她自己老不死,害得哀家我也不得安生。”
“西太后别气了。”芷荷冷笑地说:“怎么说,东太后也不如您,说不定过了几年,东太后一命呜呼,太后您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西太后想到此倒觉得心里舒畅不少,她斜睨着芷荷,抿嘴笑道:“还是你这个丫头贴心,知道怎么哄哀家…好了,哀家就听你一回,开心起来。”
“太后开心,奴婢也开心。”
西太后想了想,继而又道:“对了,殷夫人可有进宫求见?”
“殷夫人差不多要进宫拜见太后您了。”芷荷瞅了瞅窗外,看着天色说道。
“你速速派人出宫到侯爷府通传一声。”西太后凝重地说:“说哀家还要见玉汐姑娘,让她和殷夫人一起进宫。”
“是,奴婢这就去。”芷荷欠了欠身,然后退出寝宫。
***
“侯爷府这会儿的确是不安宁,奴才盯梢的时候还见着皇上的人也在侯爷府盯着。”李庆德杵在东太后身边,战战兢兢地汇报:“现在殷夫人进宫频繁,说不定就是商量着如何救侯爷,还有刚刚奴才的人又来通报一声,皇上召见麒麟村的什么高人,就是救活如兮小主的那位高人。”
东太后认真地听着李庆德汇报的情况,神色一直凝重不变,就连身边的映冬都不敢多支一声。
“东太后,奴才查过了,那个被西太后赐名的女子的的确确是琼仙居的人。”李庆德怕东太后不明白,又补充说:“琼仙居是京陵城最大的妓院,曾经,侯爷是那里的常客,想必也是侯爷带会府上的女子。”
东太后紧蹙眉,若有所思地嘀咕:“这群人到底玩什么把戏…哀家也想不通了。”
“依奴才之见,西太后做这么多事肯定都是为了救侯爷。”
“太大费周章了,其实就说让如兮落发为尼之计,皇上已然动摇。”东太后眨了眨眼睛,冷冷地说:“何必又弄出一个什么高人。”
“这个高人据皇上身边的探子汇报,好像是殷夫人推荐的。”
“殷夫人和西太后有什么分别?”东太后白了一眼,啐道:“这两个女人早就狼狈为奸,视哀家为眼中钉了。”
“那奴才还要怎么做?”
东太后嗡了嗡嘴,谨慎地说:“你且再盯着,侯爷府和皇上身边都不能放松警惕,他们做再多的事那都是冲着皇上,只要看牢了皇上,哼,量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是,奴才一定小心谨慎,绝对不会让太后失望。”
“记住了,千万千万不能让他们察觉,此时我们还看不明白端倪,一旦打草惊蛇,再调查就难上加难了。”东太后紧张地嘱咐一声。
“遵旨,奴才这就去。”李庆德唯唯诺诺,丝毫不敢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