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殿难得的聚集这么多人,东西两宫太后身边的随从几乎将清心殿外围堵得水泄不通,不少大臣候在偏厅,也都随时待命;华瑞一声令下,两宫太后姗姗来迟,她们面色冷峻,各自显得心事重重;南荣玄桀刚坐定,龙椅还没热乎,西太后便起身笑道:“皇上,殷夫人求见,由哀家通传一声,希望皇上见了殷夫人之后再给万俟侯定罪吧。”
“西太后,你还想玩什么把戏?”东太后俨然不悦,用目光催促皇上下旨处置万俟侯。
“东太后,这个人你不见也行,皇上肯召见就好了。”西太后不甘示弱地瞪着双眸。
南荣玄桀思虑片刻,继而道:“宣殷夫人进殿。”
“宣殷夫人进殿面圣。”华瑞走上前,屏气喝道,整个清心殿里外跟着回音两声。
殷夫人在几个小太监的簇拥下走进大殿,她不敢冒冒失失地抬起头,只得跪下叩首嚷道:“民女殷氏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东太后、西太后。”
“夫人请起。”南荣玄桀和颜悦色地笑道:“华瑞,赐坐。”
“是的,皇上。”华瑞走下殿,来到殷夫人身边,然后吩咐两边的太监搬出来一张木椅给殷夫人坐好。
“多谢皇上,多谢东太后、西太后。”殷夫人谢恩之后才敢坐上去。
东太后斜睨一眼西太后,见她面色缓和,似乎胸有成竹,不免心中有些疑惑,更加堪忧皇上的判决。
“殷夫人,听说你有话要对朕说?”南荣玄桀客客气气地问。
殷夫人又站起来,欠身说道:“回禀皇上,殷氏不敢欺瞒皇上,今日前来是为了万俟侯。”
“哼,殷夫人,你不会不知道万俟侯所犯何罪吧?”东太后恶气腾腾地啐道。
殷夫人慢条斯理地说:“回东太后的话,殷氏听到外界说万俟侯带兵造反,真是匪夷所思啊…如若按照造反罪名的处罚,殷氏也脱不了干系,因为只有殷氏最清楚侯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亦或者侯爷这段日子到底在做什么。”
“没错,你知道就好。”
“所以,殷氏不但要为万俟侯申辩,还要为自己叫屈。”殷夫人扫视西太后,对着南荣玄桀说。
西太后扭头也对着皇上说:“皇上,殷夫人的丈夫就是为朝廷牺牲的,您可得多担待一些啊。”
“西太后,你这么说就是想皇上包庇他人咯?”东太后故意歪曲。
“东太后,此言差矣。”西太后咬着唇,冷冷地说:“哀家这么提醒,不过是希望皇上能体恤一个寡母的心,还为了一个曾经为朝廷出过力流过血的人,他的家人不会因为他的死而遭到别人的非议,甚至性命堪忧。”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东太后一口咬定不放手。
“东太后息怒,西太后您也不用提醒了,朕明白。”南荣玄桀适宜地劝了两句。
殷夫人微微蹙眉,叹息地说:“其实这件事情归根结底都是殷氏的错,如若不是殷氏将侄女送进宫里,也就不会让她在宫里染了恶疾,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不可能发生,万俟侯也就不必要背负不白之冤。”
南荣玄桀一听这事情跟如兮有关,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突地忘了左右两宫太后,直接问道:“殷夫人,你是说如兮吗?她现在如何?朕听闻她情况似乎好了些许。”
殷夫人见皇上上钩,忽地转变脸色,忧心忡忡地大叹一声。
南荣玄桀和东太后都被殷夫人的表情弄得晕乎乎了,他们一眨不眨地盯着殷夫人,直到对方颇有心机地开启唇瓣:“皇上,难得您还记得如兮…这也是她的福分,只可惜…如兮不能再伺奉皇上了。”
“殷夫人,如兮到底如何?”南荣玄桀干脆站起,蹬蹬地走下去,此时西太后正襟危坐,让一旁的东太后心神不宁。
殷夫人垂目低吟:“皇上,您有所不知,自从如兮知道万俟侯为了她的事情被皇上关起来之后,她终日自责难耐,最后忍不住前往灵镜寺出家了。”
“什么?”南荣玄桀瞠目结舌,踉跄后退,支吾地问:“殷夫人,你是说如兮她…她…这…”
连华瑞都丈二摸不着头,他的人还未来得及向他汇报情况,他如何向皇上交代?
“是的,皇上,不过如兮昨日才往灵镜寺去,明镜大师捎信来说,如兮在寺院里修身养心,心情平复一些了,暂时还没有落发。”殷夫人急忙补充。
南荣玄桀抿了抿嘴,慌慌张张地说:“朕,朕也还没有下旨说万俟侯犯了什么罪,她又何必苦了自己?之前她身患重病,朕什么也不能做,现如今…她…”
“皇上,其实万俟侯也是听了别人的话才知道只有沙邺族的龙草才能解救如兮。”西太后添油加醋:“整件事情想想最简单不过了,万俟侯根本就无心造反,倒是有些人从中作梗,故意散播谣言,以动我大国之根基。”
说话时,西太后时不时冷瞅一眼东太后。
东太后趾高气扬地冷笑道:“西太后,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不过,哀家倒觉得奇怪了,这个万俟侯什么时候跟如兮小主这般甚好,甘愿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要闯一闯沙邺族?哀家想来,这关系可非同寻常啊。”
“东太后,实不相瞒,如兮进宫前在侯爷府住过小段时日,期间与万俟侯称兄道妹,关系自然甚好。”殷夫人巧妙地解答,怕东太后说这话动了皇上的心思,当然南荣玄桀早已经和万俟侯挑开了说,他在意的不是这个关系的复杂,而是如兮出家的事实。
西太后见机行事,站起来说:“皇上,弄明白了这些事情最重要的是想想如何挽回,再晚的话,恐怕如兮就真的落发了。”
“如兮落发又如何?”东太后盛怒,不甘地啐道:“皇上,沙邺族的使者还等着皇上给他们一个交代呢。”
南荣玄桀左右为难,看了看西太后,又瞅了瞅东太后;他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想救了如兮,就必须给沙邺族一个合理的交代,可沙邺族咬死了万俟侯,就是不肯接收其他的赔偿,莫非他又要失去如兮?南荣玄桀心口隐隐作痛,不敢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