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兮一个人提着灯笼悄然无声地走去落梅居,这条路她已经很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摸着方向,可是提着灯笼走在皇宫好歹侍卫会觉得你是宫女,不至于那么可疑,否则摸黑行走,万一遇上了太监宫女什么的,指不定又会引起误会。
落梅居的宫灯一晚上都不会熄灭,如兮走到门口时,将灯笼随手搁在外面,然后她自己只身一人再探身进入;梅花园经过这几天的打理越发觉得生动,如兮一手抚摸一株,心中难免有所感叹。
这时候皇上应该还在宣殿会见大臣商议国事,她告诉华公公,说与皇上相约亥时三刻,而自己亥时一刻就到了落梅居;除了给皇上惊喜之外,她想再好好地欣赏一番这里的梅花,现在心境不同,多了一份感触,和对成妃的眷顾。
她想起第一天与皇上相遇时,皇上手中那幅画就是画的成妃杵立在梅树下时候的情景,不知道那个时候,他们是何种心情。
如兮寻思片刻,突然听到落梅居门口传来动静,于是她怀着期待和紧张,认认真真地等着南荣玄桀的出现;然而,出现的却是别人,是一大堆她完全不认识的人,当然,她认出为首的人是谁就够了。
如兮惊恐万分,猛地跪下,喝道:“如兮叩见东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东太后微微蹙眉,两眼冒出的精光几乎要将如兮的玉颈刺穿;如兮似乎也感受到她的厉色,顿时只觉得自己后背发凉,寒意莫名的涌上心头。
站在东太后身边的清贵人轻蔑地啐道:“东太后,臣妾身边的宫女就是看到她鬼鬼祟祟地潜入落梅居才来禀告,如今被您抓了个正着,还恳请太后严惩不贷以正后宫。”
听到清贵人这么说,如兮额头上的汗水沿着脸颊流下来,稍有轻风吹过,渗透进去的便是一阵毛骨悚然的凉意。
“难道你在骅羽宫的时候,魏公公没有告诉你,落梅居是你不能随便进入的地方吗?”东太后白了一眼如兮,怒声问道。
如兮颤着音,小心地说:“回东太后,魏公公告诫采女,落梅居是皇宫禁地,不能随便进入。”
“那你为何要进来?”东太后质问。
如兮咬着唇,为难地嘀咕:“因为…因为…”
“太后,她根本就没有把宫里的规矩放在心上,再怎么解释都没有用。”清贵人切齿地说。
如兮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瞪着清贵人,说道:“清贵人,如兮并不是有意坏了宫里的规矩,其实是皇上要如兮在落梅居等着他的。”
清贵人双眸冒着火光,不屑地说:“你说是皇上要你在落梅居等着?哼,真是笑话,如若皇上要召见你,自然会有公公禀报,然后将你安排在皇上的寝宫,让你来这里等着岂不是多此一举?况且,你不过是一个采女,皇上岂会在此召见你?”
“清贵人,这件事情你应该清楚,何必颠倒是非,在东太后面前误解我?”如兮急了,不顾身份地开始与清贵人争执。
东太后斜睨一眼清贵人,清贵人瞪大双眼,支吾地说:“我,我不知道,我不清楚她来这里干什么,哼,你少胡说八道。”
“清贵人,你…”
“够了。”东太后叱喝一声,指责地说:“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上次在敏湘苑的时候,你没大没小哀家不跟你计较,哼,今天,你同样不把清贵人放在眼里,看来这丫头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如兮不敢,如兮不敢顶撞太后,也不敢顶撞清贵人。”如兮战战兢兢地垂首。
东太后看到如兮就咽不下上次那口气,于是她冲着宫女映冬命令:“映冬,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既然余姑姑没有把你教好,那哀家就亲自调教调教。”
映冬走上前颔首说:“启禀太后,如兮小主自然要教,不过奴婢以为这里不是教人的地方,免得皇上知道东太后带着这么多人进入落梅居,怕是不高兴了。”
“是啊,太后,还是将她押回崇定宫再仔细地教训。”清贵人似笑非笑地提议。
如兮摇着头,慌张地呢喃:“不,我不去崇定宫。”那地方必定是龙潭虎穴,进去后不见得能活着出来。
“不去?”东太后阴冷一笑,骂道:“这可由不得你,来人啦,押下去。”
“东太后,我真的是等皇上…”如兮还想再争辩,可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双手将她的嘴巴完完全全地堵住,使得她只能无助地呻吟;一路上,如兮被太监宫女夹着押往崇定宫。而目睹这一切的不光是东太后带来的人,还有一个闻讯而来的关键人物——余姑姑,本打算跳出来解难,可看到东太后和清贵人执意要将如兮带走,想必他们不会再听自己的解释,倒不如躲在一角静观其变。
看着人群渐渐离去,与此同时,南荣玄桀只带了华瑞匆匆忙忙地赶来落梅居;落梅居的宁静淹没了之前的喧闹,南荣玄桀在梅树下找了一会儿,陡然变了脸,质问:“到底是亥时几刻?”
“回皇上,昨晚上,如兮小主真的是告诉奴才她会在亥时三刻等着您,奴才不敢忘了。”华瑞忧闷地解释。
“那人呢?”南荣玄桀责问。
“这…要不奴才再去云梦斋看看?”华瑞正左右为难时,猝然间瞥见梅树下的人影,于是跑过去拉住此人的衣襟,大叫地喊道:“如兮小主,您就别躲着了…”
那人回头与华瑞对视,吓得华瑞差一点尖叫,南荣玄桀赶来后看到是余姑姑,顿时错愕地杵在原地。
余姑姑见到是南荣玄桀,诚惶诚恐地跪下请安:“奴婢叩见皇上。”
“余姑姑?”华瑞最先反应过来,追问:“你怎么在落梅居躲着?”
余姑姑没直接回答华瑞的提问,她心里盘算着如兮之前在这里解释给东太后的原因,莫非她真的没撒谎,在落梅居等皇上?太匪夷所思了,如兮小主一定有事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