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兮已经忘了期盼的感觉,她坐在云梦斋一个人发愣似乎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她纠结于不甘心的本能,却更加伤心成为南荣玄桀的替身。她甚至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这样被拉上替身的行列,自尊心又在折磨自己,替身比奴隶更可怕,在不自不觉中,替身极有可能淹没了自己的个性,将自己消失于人前,却披着别人的影子活下去。
“叩叩叩…”华瑞上前敲了敲门,如兮一怔,尚未作出反应,岂料清贵人毫不客气地命人推开房门,在她眼里,如兮根本不入法眼,对她也就不必要客客气气。
如兮慌慌张张地走出来时,看到这一帮子人浩浩荡荡地跨入自己的厢房,顿时错愕地愣住了。
秋灵瞪着如兮,严厉地提醒:“见到清贵人也不请安?”
“清贵人?”如兮端详着华贵的芙青,差一点都认不出她了,几天不见,芙青更加艳媚动人,她还以为是哪个嫔妃造访,一时间没了主张。
“如兮给清贵人请安,清贵人万福。”如兮欠了欠身颔首说道。
清贵人抿着嘴,似笑非笑地说:“别来无恙啊,如兮。”
如兮仰起头注视着清贵人,淡淡地说:“清贵人,不知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哦,我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到你所以来跟你叙叙旧情咯,但是找你有事的是华公公。”清贵人朝着身边的华瑞瞟了一眼,华瑞立刻走出来对着如兮说道:“如兮小主,奴才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送上画轴的。”
如兮瞥见华瑞捧上来的画轴,也没有马上收回,反而她瞅了一眼清贵人,暗想这画轴必定是被清贵人看过了,也许正是因为里面的画像她才会想到自己,不辞辛苦再跑一趟骅羽宫。
画着什么?是两人初见时的情景?以至于让清贵人大张旗鼓地前来一探究竟。糟了,事情泄漏,又会加深自己和清贵人的误会。
“你怎么不好奇?打开来看看皇上画着什么好东西。”清贵人含讥带讽地笑道:“真是没想到啊,皇上居然会亲自画幅画送给你…像我们这些刚刚被册封的新宠儿都享不到此等殊荣…啧啧啧,看来,还是要跟如兮小主多学学才好。”
如兮没有理会清贵人的恣意挑衅,她轻轻地打开华瑞手中的画轴,画中人儿跃然眼中,令如兮顿时豁然开朗;她看到自己羞涩地躲在树下偷窥皇上时,不由得绯红双腮,原来那个时候皇上假装认真,其实早就发现有人靠近自己。
清贵人盯着如兮的一举一动,见她展露微笑,心中怨气不打一处来。
“华公公,皇上大概还交代了什么话吧?”清贵人愠怒地追问。
“皇上说,请如兮小主收下这幅画,当作赔礼。”华公公面对如兮的时候觉得特别放心,于是笑呵呵地说:“如兮小主,皇上说了,只要您愿意,他随时都在老地方等着。”
清贵人深吸一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她和皇上还有约定了?这真是…真是不能容忍。
如兮深知清贵人在场,偷偷地给华瑞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免得惹起清贵人不悦,其实清贵人早就心里不舒服,双眼冒怒火。
如兮一边卷好画轴一边对着清贵人说:“清贵人,云梦斋简陋,连壶好茶都没有,还恳请清贵人见谅。”
说着,她将画轴随手放在桌子上,然后给清贵人倒茶,清贵人吁了一口气,啐道:“算了,时候不早了,我看我还是先回吧,本来以为你一个人住在云梦斋冷冷清清的怪可怜…哼,看来是我多心了,你风流快活得很。”说着,清贵人又凑上前在如兮耳边悄声地切齿道:“我看你能快活多久。”
如兮脸色一沉,怔住了,而清贵人右手一挥,故意将如兮手中的茶杯翻倒,茶杯里面的水顷刻间几乎全都泼洒在画轴上面;如兮和华公公赶紧挽救,打开画轴却看到画轴一角已经浸湿。
“这个…”华瑞眼看着清贵人消失无踪,回头对着如兮颤颤地又道:“如兮小主,画轴出现问题也是欺君犯上的大罪,是会杀头的。”
“画轴我会好好保管。”如兮小心翼翼地擦拭画轴一角的水渍。
“如兮小主,如若需要奴才证明,奴才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华瑞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如兮莞尔一笑,安抚地说:“方才清贵人也是不小心,此事你藏在心里就好,不要告诉皇上,我知道如何应对,皇上既然把画送给了我,我就有权利支配这幅画。我不想将事情闹大,最好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华瑞点了点头,赞叹地说:“如兮小主刚进宫就懂得进退自如,真是令奴才钦佩,小主放心,奴才不会多嘴的。不过,既然小主收下了画轴,还是听奴才一句,出面见见皇上吧,皇上这几日为了你真的是茶饭不思。”
是为了我茶饭不思还是为了成妃?如兮差一点脱口而出,可终究忍住了,她顿了顿,说道:“公公带路,我稍作整理就跟你去。”
“好嘞,奴才在外面候着。”华瑞兴冲冲地说。
“诶,等一下。”如兮想了想,又说:“今晚上还是算了,不如明天再见,我在落梅居提前等着皇上,他这几天都是等着我,我总还是要诚心一点,反过来等他。”
“呵呵,小主是想给皇上一个惊喜?”华瑞笑着问。
如兮羞答答地垂首,含笑说道:“你且转告皇上,明日亥时三刻,我会在落梅居等着他。”
“是,奴才一定转告皇上。那小主,您早些休息,奴才就不打扰了。”华瑞笑得合不拢嘴,转身就跑出了云梦斋。如兮凝视着外面的月光,朦胧的感情在她毫不设防的时候萌芽,虽然会苦恼现实与梦境,但她相信自己尚有一线生机。
如兮疼惜地抚摸画轴,希望画轴不会因为水渍而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