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贵人被南荣玄桀宠幸一夜之后,便再也没有召见过她;她当然不甘守在小小的临绣阁,打算亲自前往皇上的永定宫。
永定宫巍峨耸立,戒备森严,不是一般人都能踏入,没有皇上的口谕,像她这样的嫔妃岂能擅自闯入。刚来到大殿之前,闻得动静的耒尘即可将清贵人拦在殿外。
“清贵人,请留步。”耒尘毫不客气地说:“这里是皇上寝宫,皇上已休息,没有皇上的口谕,恕卑职不能放清贵人进入。”
芙青眼里根本就没有耒尘这号人物,她白了一眼耒尘,趾高气扬地啐道:“我当然知道这里是皇上的寝宫,虽然没有皇上的口谕,可是我有东太后的口谕,我是奉了东太后的懿旨前来伺候皇上的,你识趣的最好给我快点让开,否则我告到东太后那里,你吃不了兜着走。”
耒尘面不改色地说:“恕卑职还是不能放行,卑职是禁卫军统领,直接受命皇上。”
“你…”芙青瞪视着耒尘,咬牙切齿地骂道:“狗奴才,不就是个侍卫统领,哼,我爷爷还是辅国公…你就不怕得罪于我,以后不会有好果子吃吗?”
“请清贵人不要为难卑职,卑职当然不敢得罪清贵人,可是皇命难为。”耒尘恭敬地俯身,看起来确实很为难。
“啐。”清贵人大概是与耒尘争执累了,于是罢了手,转身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永定宫。清贵人走在返回琉姝宫的路上,心里开始犯起嘀咕,这皇上为何睡得这么早?莫非生病了?
“清贵人…”思索间,清贵人身边的宫女秋灵指着不远处的人影,低声说道:“好像刚才闪过的那人是华公公…”
“呃?华公公?”清贵人定了定神,眼珠子一转,忙问:“你没看错?”
秋灵神色紧张,丝毫不敢松懈,她是东太后赏给清贵人的宫女,在东太后身边历练过不少时日,已然是宫里的老手,今后奉了东太后之命辅佐清贵人在宫里稳坐地位。
“没有看错。”秋灵认真地说:“是朝着骅羽宫的方向走去的。”
“骅羽宫?”清贵人吃惊地说:“难不成皇上又召见了采女?”
“不然,看华公公左右无一人,只有他低着头神色慌张地走在期间,想必是不想被人看到,如若是奉旨召见采女,华公公必定身边有太监宫女簇拥。”秋灵分析地说:“不如让奴婢前去一探究竟。”
“不,我也有兴趣看看这个华公公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芙青似笑非笑地说:“反正长夜漫漫,我有的是时间跟他磨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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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何人,大半夜的鬼鬼祟祟,莫不是刺客?”秋灵故意大喝一声,惊得华瑞心里一颤,忙稳住脚,低头说道:“奴,奴才华瑞,并非刺客。”
华瑞转身一看,是清贵人靠近,便叩首喝道:“奴才叩见清贵人。”
清贵人走上来斜睨着华瑞,打量一番后,问道:“这么晚了,你不在永定宫里伺候皇上,却跑来这里作甚?”
“回…回清贵人…奴才,奴才没做什么…”华瑞顿时有些诚惶诚恐,更加引起芙青的怀疑,芙青再一细看,华瑞怀里好像还藏着什么东西,秋灵也看出端倪,两人使了使眼色,于是秋灵蹲下来伸手就要抢走华瑞怀里的东西,华瑞肯定不放手,拽着说道:“秋灵,使不得,这是皇上的画轴…”
“啊?”听到是皇上的东西,秋灵当然不敢放肆,她松开后向后望去。可是清贵人不同,知道是皇上的东西更加有吸引力。
清贵人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睇着华公公,冷冷地问:“皇上的画轴?什么画轴?画着什么?”
“清贵人…”华瑞战战兢兢地说:“您就放了奴才吧,皇上的事情耽误不得。”
“哼。”清贵人伸出手,直截了当地说:“你先拿给我看了,我才肯放了你,否则我就告到东太后那里去,说你一个小奴才半夜三更偷了皇上的画轴出宫不轨。”
“奴才不敢。”华瑞吓得哆哆嗦嗦,支吾地说:“清贵人,奴才不敢扰了东太后。”
“量你也不敢。”清贵人说着,干脆试了蛮力将华瑞怀里的画轴抢过去,华瑞一个趔趄,整个人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清贵人将皇上命他交给如兮小主的画轴给打开了看。
秋灵让宫女们将灯笼举高一些,好照亮了画轴上面的人;芙青眨了眨眼睛,仔细端详着画轴上面的画像。梅林里几株孤傲的梅花,惹人倾心;梅树下杵立着一男子,风度翩翩的英姿让清贵人一下子就认出她心目中的皇帝南荣玄桀;只是,梅树另一侧突然出现的女子,羞羞怯怯,顾盼之间难掩她娇颜丽丽。皇上将女子的一颦一笑,甚至面上的羞涩都描绘得恰到好处,可见用心颇深。
清贵人深吸一口,心里咯噔一沉,她看出女子是谁,这容颜不就是那个仍然还在骅羽宫的如兮?皇上怎么会画她?这场景俨然一副男女戏谑之图,莫不是两人早就情之所许。
“清贵人,不知现在可否将画轴交给奴才?”华瑞可不想再逗留下去,见清贵人脸色都变了,他心里浮现更加可怕的影子。
清贵人合上画轴,怒问:“这幅画你要送往何处?”
“回清贵人,不敢隐瞒,皇上命奴才将画轴送往骅羽宫的云梦斋。”华瑞低着头说。
“云梦斋…”清贵人嘀咕一声,然后将画轴交给秋灵收好,再对着华瑞说道:“事有凑巧了,我正好想去探望云梦斋的如兮姑娘,这不,你也一并随我一起前往吧。”
“这…”华瑞似乎并不太相信清贵人的说辞。
“啰嗦什么,我说一起就一起。”清贵人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没有直接冲上去找如兮的麻烦已经算她够冷静了,她要看看这个根本就还没有得到恩宠的女人是怎么勾引皇上的,哼,应该说,如兮始终都是她心头里的刺,她如今贵为贵人也不得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