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玥守在花盆前,小心翼翼地浇水,如兮摆弄的却是一堆关于医药的书籍。尤玥说话时,如兮答非所问,于是她放下花盆,走到如兮身边,问道:“就算现在抓药恐怕也来不及了,或许这一次芙青说得对,你这样赴宴实在冒险。”
如兮抿了抿嘴,对着尤玥说:“话都出口,难道还要我收回来?”
“那你找到什么方法了吗?”尤玥翻了翻桌上凌乱的书籍。
“没有,这些药理我看都看不懂。”如兮拿着其中一本,坏笑地说:“倒是这个有点意思。”
“什么意思?”尤玥好奇地凑上去,想抢过如兮手中的书本,可是如兮一躲闪,笑着说:“儿童不宜啦,以后再告诉你。”
“人家现在就想知道嘛。”尤玥嘟着嘴,佯装着很兴奋地冲上前,如兮跑开了,故意躲着尤玥,不让她捉到自己。
“叩叩叩…”门口的宫女听到里面的动静很大,于是敲门提醒:“如兮姑娘,尤玥姑娘,已经是戌时三刻,该就寝了。”
“哦。”尤玥和如兮吓得噤声,各自停在原地定了定神,过后,两人相视而笑。
云梦斋的烛火熄灭了,看样子她们安安分分地睡下;须不知如兮蹲在床边,身上的衣服根本就没脱下来。尤玥拉着她的手臂,悄声问道:“你真打算这么晚出去?如果被魏公公知道了,你肯定会受罚的。”
如兮蹙眉说:“你留下来好好休息,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白天再去不行吗?”尤玥劝道。
“白天人多,我也不好意思。”如兮忧心忡忡地说:“其实,我也很矛盾是不是因为百合花花粉才会过敏,我想在花园里每个品种的花卉都试一试,万一除了百合花花粉,还有其他也过敏,那我心里至少还有个底。”
“百合花花粉已经让你不好受了,如果还有其它花卉的花粉过敏,我看有点悬。”尤玥关心地说。
“如果真的不适应,我肯定会在赴宴的那天找个借口不去。”如兮笑了笑,说道:“当然是脑袋重要,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尤玥走到门口贴着门板聆听外面的情况,过了一会儿,她小声地说:“好像没人了。”
如兮点了点头,拉着尤玥吩咐:“你乖乖地躺在床上,我很快就回来了。”
“我看我还是陪你一起吧,出了事情也有个照应。”尤玥紧张地说。
“你最好留下,万一有人来找,至少房间有人,你就说我去茅厕了嘛。”如兮故作轻松地说:“就像在琼仙居的时候,我们一样合作很好。”
“嗯,你快去快回,我等着你。”尤玥拉开一条门缝,好让如兮侧身出门。
如兮蹲在门口左右张望,瞧着没人才大胆地弓起身子往前走;由于每间厢房都是一条回廊相通,所以走出云梦斋的时候必须经过紫云斋。如兮见紫云斋还亮着灯,于是更加谨慎地挪动步子。
“霜霜,去把窗子关上。”芙青不客气地吩咐一声,程霜霜躺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了,根本就不理睬芙青的叫唤。芙青刚才看了书,双肩有点不舒服,于是站起来揉了揉;她回头一看,程霜霜睡得香甜,不禁骂道:“真是一头猪。”
芙青站在窗前拉起窗框准备关上,突然她双眼一亮,好像看到什么。
如兮顺利地经过紫云斋,然后朝着回廊尽头走去,这条回廊太长了,晚上一个人行走其间有点阴阴沉沉,凉风偶尔撩起如兮的发尾,吓得她只好贴着回廊的墙壁慢慢移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如兮越走心里越慌,她好不容易记着的路一时间在脑海中变成空白;再回首时,刚走的路瞬间被朦胧的月光淹没,好似没有退路。如兮站稳脚跟深吸一口气,然后大胆地往前走,她想,总还是会找到明灯解救自己。
其实骅羽宫的花园就在回廊的尽头,如兮冲破心里障碍就能安全到达。骅羽宫的守卫不是很多,以免自制力不强的采女和宫里的侍卫有染,所以巡逻也减少了很多;这样也好,免得如兮还得提心吊胆地防备突然出现的巡逻侍卫。
时当子夜,乌云散开,清辉月光照得远近树木泉石花草,都似铺上一层轻霜。映着月光,如兮踏入园中,她还没靠近百合花丛,只得一阵清风拂面,如兮不由自主地打了喷嚏,看来她着实过敏得不轻。
如兮站在园中等待第二波清风,想看看自己能否忍住,要知道赏花宴那天,她一出声将人头落地,这玩笑可开不得。
似乎老天爷有意逗她,一时间无风吹来,如兮忍俊不禁慢慢地走向百合花丛,猛地,深呼吸空气中的百合花粉,呛得她口眼鼻扭成一团。
“咳咳咳…”如兮捂着嘴轻咳几声,她几乎是逃之夭夭,狼狈地离开花园。如兮心里开始不舒服,头晕脑胀,她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也不知道哪个方向是回去云梦斋的路。
如兮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看东西模模糊糊,不过她走了一段之后总算能看到一丝光亮,于是二话不说先朝着明灯走去再说,有人就好,如果是个宫女,收买一下打个商量应该还是可以的。
这地方很明显太陌生,如兮心里咯噔一沉,抹去眼泪看了看树林。这片树林飘散一股幽香,沁入心扉缓解了之前难受之感;定睛一看,是梅花林,梅树交错生长,树上稀稀落落地开着梅花,有的枝上面还挂着几片残叶,叶旁花萼两瓣,嫣红欲吐。
因为栽种得没有规律,走在其中很容易迷路,就在如兮心急如焚之际,突然,耳边响起空灵的乐声。不难分辨,这乐声是古琴的优雅,如兮曾经在电视中欣赏过。
伴着乐声,如兮小心翼翼地前往梅林。梅林深处,一幢楼台精舍,左右大片梅树,树头满缀繁花,香光如海,望若云霞,顿时令如兮瞠目结舌。
楼阁只有一层,与外面皇宫的富丽堂皇截然不同,坐在前坪的人身穿白色长袍,发丝凌乱披在身后,随风舞动,飘飘渺渺。再往前,如兮看出此人是男人,还是个好看得令人惊艳的男人。
男人似乎察觉有人靠近,豁然站立,袍子不由得两边飘起,衬得男子恍然有股帝王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