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东篱!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死这儿了!”听到动静从里面奔出来叉腰指责的人倒算老相识了,正是夏贵妃,夏无极。她瞧见姿姿倒是乐了,“怎么是你啊?品位倒是依然这么惊艳。”
姿姿很想跟她客套客套可惜穴道还没被解开,郎中答道:“鄢王一直在防着你,直接闯进来不容易。我借给她看病的机会才得以进入宫中。你有什么打算?”
“我得带小天离开这里,他皇帝是当不成了,可是也不能留在这里,鄢王登基,不是杀他就是囚禁他一辈子!听说笑无情被鄢王重创,恐怕这会儿也没力气管我,我能求救的人也只有你了。”
郎中目光温和的看着夏无极,轻轻点头。那目光真是如水啊如水,水得都能直接把他淹死在里头。姿姿觉得,自己似乎窥探到了一个皇家大八卦。
《末路皇帝仗义皇妃,破折号,加小字:和皇妃的情夫》?
大爱啊大爱,前提是不要把她点在这里——她跟这儿肯定是炮灰。
话题终于又转回她身上,夏无极问,“你绑她来做什么?”
“我潜入这里的事情很快便会被发现,只能带她来做人质,让鄢王放我们出去。”
“她?”夏无极不屑加诧异,“鄢王会为一个女人放过小天?(破折号,还是这么有品的一个女人,无言的句号。)除非他不是鄢王!”
“她毕竟是罗刹,总会有所顾忌。”
夏无极顿时瞪大了眼睛,“她是罗刹?!”在把姿姿看了又看之后,他终于挤出一句:“我听说罗刹是美女啊——”(真是意味深长的破折号啊……)
郎中东篱很厚道的替她说,“从某种方面来看她也算是美女……”
“哪方面?”
“……”
说不出来还不如不说……姿姿真的觉得这两个人好过分。
“不管她是谁,鄢王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过小天这个隐患,到时候谈不成条件就得杀了她,而我们动了鄢王的人,恐怕会死更惨。”
姿姿越听越觉得自己这个炮灰怕是没跑了,拼命转着眼珠子表示她有话说。夏无极杏眼含煞警告了她一句:“不许叫!”见姿姿眨了眨眼,这才解开她的穴道。“有什么话说?”
“呐,我协助你们逃跑,你们可以不拿我当人质吧?”与其当一个注定被撕票的人质,她还是识时务一点吧。
夏无极的眼睛再一次瞪起来,他的眼长的可真好,标准的狐媚子杏眼。
“你——?我听说罗刹可是个忠犬女,你——”他迟疑的看向东篱,似乎在问:她真是罗刹?
东篱点点头,“她刺杀过笑无情,我在沧溟见过她。”
姿姿是不知道他说的是怎么回事啦,不过这位大叔,她脸上的粉都抹成这样了,您还能认出人来可真不容易呐。
夏无极细细审视过她,不管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罗刹,她这话却不是在骗他们。当年在江湖他就是有名的混世魔王,进宫这几年更是把后宫一干嫔妃折腾的服服帖帖大气不敢喘,他自信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如果这样,他们并不吃亏。
“你要怎么帮我们?”
姿姿干笑一下,“没想好。不然你们来想办法,我照做。”
夏无极充分表达了他的鄙视,他现在绝对不相信她就是身为鄢王身边三大暗部之一,睿智毒辣的美女罗刹。暗部要是这个样子,鄢王早就被小天拉去砍头了。
当东篱带着姿姿回到原来的房间,时间不过两盏茶功夫,一切安好。门外的夜叉有些急,敲敲房门,“罗刹,好了吗?”
“好了。”
夜叉打开房门进来,怀疑的打量过两人,“这么久?”
“你担心什么?我一个大活人还能被人占去便宜吗。”
夜叉没有再追问,自从罗刹变回了卓姿姿,替她担心似乎成了习惯。但是他该让自己适应,这个女子始终是罗刹,不需他过多干涉。他对东篱问道:“她的情况如何了?”
东篱不徐不缓道,“记忆一事不必其他,急不得,还需要多些时日。”
“我只要你现在诊断的结果,王爷还在等回报。”
东篱也不犯愁,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姿姿听都懒得听的东西,也亏夜叉能记得住,听完对姿姿道:“走吧,我们回去禀报王爷。”
“现在?”
“怎么了?”
“我还有些事想请教郎中,你先去。”
夜叉有些迟疑,但姿姿全当看不到。——你迟疑你的,我微笑我的。夜叉便只能在她的微笑里离开。
姿姿转过头,刚刚赶的太急,没来得及问,“我们怎么办?”
——我们?东篱微笑,这个女子,究竟有没有弄清楚自己是怎样的立场呢?
“我想在比较想知道,你究竟站在哪一边?”
“我自己这一边。”姿姿答的毫不含糊,“我想过了,我要离开阎裳。”
想过?几时?东篱倒很感兴趣,似乎就在刚刚他掳走她时她还没这个打算,这么短短的时间,就做了如此大的决定?
他的疑问并不隐藏,明白的摆在脸上。姿姿认为没有必要隐瞒,既然要合作,就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直言道:“夏贵妃的话让我想清楚一件事,阎裳现在没精力管我,但是他一旦登基,无论我情不情愿恐怕都不能拒绝他的意思进后宫。我只是讨厌被人强迫。所以,你们也要带我走。”
东篱笑容未变淡淡打量她,“进宫不好吗?”
“进宫好你怎么不进宫?”
“鄢王对我没兴趣。”
“‘兴趣’是可以培养的,直的掰掰就弯了,你不必自卑。”
“……”——他一点也不自卑。
东篱缓缓收了笑容,若有所思道:“说不定你这种女子当了鄢王的皇后,倒是苍生之福……”
“谢谢,不过在苍生之前,我还是比较在乎我自己的幸福。”
这种话也能说的这般坦然,不藏虚假,倒是很像一个人。
“听说你曾与新月是旧识,倒果然有五分相像。”无关容貌气质,也无关性格,是骨子里更深的东西,即使以不同的方式表现出来,也很容易发觉。
新月?姿姿望天,不认得。就算是旧识,也是过去罗刹的旧识吧,与她有什么关系。
“呐,郎中——”
“我叫东篱。”
“东篱大叔。”
东篱对这一声“大叔”有短暂的迟疑,不过还是选择无视。姿姿似乎忽略了自己如今也是奔三的年纪,与东篱根本没差几岁。
“你说你过去见过我,那你知道我受伤前和阎裳的事吗?”虽然夜叉已经将事情的大概对她讲过,但是她不会单纯的去相信。夜叉的话纵然是真,也必然有着片面性,只是从他的立场去看的“真实”。她还需要其他人的看法,来判断她与阎裳过去的关系。
东篱轻掀衣摆坐下来,“我所知不多,既然现在有时间,就与你道来。”日后,怕也未必有这个机会了。
【蜓言:以下为前情提要,给没看过《新月如钩》的童鞋小小的讲解一哈前情,以免有些地方接不上茬,看过的童鞋表嫌我罗嗦哈。】
不问不知道,姿姿没想到自己的过去在外人看来居然这么的——可悲可泣。简直就一倒霉孩子。
她对阎裳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就是个二十四孝盲从忠犬女。那还是她卓姿姿吗?这些事儿要是被卓丝丝知道了,她都得羞愤得一头撞死。
依东篱所言,他与夏无极所在的是江湖中魔道第一大派,沧溟水榭。
阎裳早年勾结江湖扩充势力,曾欲招揽沧溟为他所用,却因此与沧溟少主笑无情结仇。英雄惜英雄一说在两人身上没有得到体现,却因不相伯仲未分胜负而让仇怨越结越大。新月曾说,看到鄢王,就像看到一个在朝廷中成长的笑无情。
其实东篱对罗刹从不曾注意,只因新月之故才有所耳闻,所知比较详细的,只有两次事件。第一次见到罗刹,是她扮作舞娘奉命潜入沧溟刺杀笑无情,只是被新月所拦,没有成功。她和新月这对久未蒙面,刚刚重逢的旧识却从此成了敌人。
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只一带而过,罗刹第二次露面,是鄢王约见笑无情,却彼此设计暗算,罗刹在其中受了重伤。之后沧溟发生了一些变故,鄢王为了拉拢某人而将罗刹送至新月处,以此为交换条件要求合作。
——姿姿在这里把阎裳暗暗骂了一遍,真它喵的叉叉圈,连一个受了重伤的人也要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有哪一个男人,会在自己在乎的女人受了重伤时送到别人手上?
“后来呢?”
“后来,你趁新月不备劫走了她,笑无情为救新月闯入鄢王阵营,鄢王为了杀笑无情派人放火箭阻截,你就在那时为了不让新月被杀闯入火箭围攻中,险些丧命。”
——火?
姿姿在东篱的叙述中仿佛见到熟悉的一幕,四周都是火,围绕着她,和一个陌生的女子,火箭不断的射向她们,而她便在那火焰的间隙中,看到阎裳薄冰后跳跃着火苗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