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惠的再次不辞而别,令许凌霄意识到;这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女人,她不是那种居家的小女人,每天守候着男人的归期,甘心做男人的附属品。但淑惠也不是个冷血的大女人,她爱心博大,不自私、不计较,真诚的对待每个人,淑惠同时又是敏感的,内敛的,甚至还有点倔强。许凌霄也没有过多的责怪悠悠,这个他曾经爱过的女人,他最懂,看似心计挺多,其实都是耍小聪明,看事情只看眼前的光景,这是她跟淑惠之间最大的区别,淑惠看任何事情都看的很远,好的坏的她都看的很仔细。所以什么时候都不会令自己太意外,像悠悠这样遭遇难堪。
悠悠自那晚听了梁冬说的真相后,在床上病恹恹的躺了好几天,这个一向以高傲、优雅、漂亮自居的女人,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爱,什么是真正的美丽,这一生她都没有叶淑慧这样的机会了,没有如她那般的展现自己人格魅力的机会了,这样的女人要是被哪个男人爱上,会执子偕老的。对淑惠犯下的错,欠下的债,永远也偿还不清了。或许是出于内疚与感恩,悠悠觉得此时已经不在意许凌霄了,她反而惦记起淑惠来,苦想了好几天,要怎么去求得淑惠的原谅?给凌霄一个交代。
周末的一个晚上,凌霄吃过晚饭,站在卧室的窗子前,眺望无边的夜色,妈妈推门进来,见凌霄呆呆的在想着什么,事实上从梁冬说出真相以后,儿子每天都会站在窗前发呆:“淑惠回去三、四天了,你有什么打算?”凌霄听见妈问话转过身来:“我打算明天去。”妈妈顺手摘下左手上戴的玉镯:“我也跟你去,我们带上盼盼一起去,一会你找个手帕把这个镯子包上,妈没什么珍贵的东西,就把这只手镯送给淑惠吧。”凌霄看看镯子:“妈,这是外婆传给您最喜爱的首饰,还是您留着吧,以后我再给淑惠买。”妈妈叹了口气:“哎!妈妈想给她,妈妈想对这个可怜的孩子好,她就是想要妈心,妈也掏给她。这孩子太善良了,妈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了什么这样死心的认准她,她不是恃才傲物之人,不过对人有几分矜持,至于她的胸襟之高尚,性情之无私,感情之细腻,非一般人可以企及啊!”
淑惠领着宝宝开了家门,被客厅里的景象惊呆了;凌霄母子二人坐在沙发上和父母热络地聊着天,盼盼在一旁逗着贝贝玩儿,这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脸上都画满彩笔道子,花脸猫一样开心地嬉笑,众人看见淑惠进来,暂时停下了谈话。妈妈笑着高声说:“淑惠啊,你这孩子,凌霄母亲来咱家认亲,你怎么不事先告诉妈妈一声啊?”凌霄的母亲见到淑惠,眼里泛着泪花站起身,走到淑惠前面张开双臂使劲的抱住了她:“我可怜的孩子,心地怎么这样善良啊,阿姨来给你道歉来了,凌霄是爱你的,照片的事,是我怂恿她来找你的,阿姨让你受苦了。”盼盼也走到宝宝跟前,用手摸摸宝宝的小脸说:“这个妹妹真好看。”淑惠回应着凌霄母亲:“阿姨,您别这么说,快来,你们先坐着,我去给你们做饭。”
琴姐从厨房出来招呼着众人:“晚饭做好了,大伙吃饭吧。”许凌霄这顿饭是眼睛盯着淑惠吃的,他感觉淑惠还是没有完全解开心结,虽然看不出什么不妥,但是淑惠的眼神并不与凌霄对视,双方老人都兴高采烈地交谈着,仿佛是在会亲家一般,从两个人小时候的成长历程谈到现在,温馨的晚餐进行着令人欣慰的快乐,只有许凌霄明白,淑惠心里还是不能释怀。
晚上八点多左右,凌霄把盼盼和母亲送到酒店后,又开车返回淑惠家楼下,给淑惠打了电话,叫她下楼,淑惠见外面有些阴天,不想出去,凌霄声音带着乞求:“你要是不下楼,我今晚就不走了,在楼下等你一晚。”淑惠披了件外衣下楼坐到凌霄的车里,刚关上车门,车窗外便凉风阵阵,随即铜钱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车棚上,打在公路上。转眼间便织成一片雨网。两个坐在车里的人,看着这骤然而至的暴雨,凌霄没有发动车子,默默地陪着淑惠听这来自大自然赐予的风声,雨声交响伴奏曲。暴雨没有维持很久,十几分钟光景,风雨停歇,天空碧青一色,残留着一朵黑的云,云边镶了一层黄金。月亮刚从云朵里钻了出来,仿佛被纱帕擦拭过一样,更加透亮。淑惠按下车窗的玻璃,一缕清新的空气沁入心脾,轻轻的舒了口气:“叫我出来,怎么又不说话呢?”凌霄半伏在方向盘上:“我很困,淑惠。”淑惠听罢笑道:“困了,怎么不去睡觉啊?”
凌霄:你不原谅我,我无法入睡,闭上眼睛就是你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做你才能再次接受我,这十几天我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淑惠,我们和好吧。
淑惠:开始我就不希望我们的感情建立在感恩的基础上,因为海洋的去世,使我对人生的生死有了更深的感悟,所以对梁冬提出带我去看看捐赠对象的要求,当时有点自私的想法,想去见见这个因我而存在的生命,希望那份感悟能让我从失去海洋的悲痛中走出来,没想到就这样的遇见了你。
凌霄动情的去握淑惠的手:“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淑惠缓缓的抽回手:“我最近的思绪也很乱,让我们顺其自然好吗?”
只在佳市住了一天的凌霄一家人,在回哈市的路上,妈妈问开车的凌霄:“淑惠怎么说的?她答应跟你继续交往了吗?”凌霄语气有些不确定地说:“她还是有些犹豫的,所以手镯我也没给她,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接受的,妈,您先拿着吧,等以后有机会您亲自给她,比我给她更有意义。”妈妈叹了口气:“都怪我啊,总是给悠悠打气,造成你们之间这么深的误会。”凌霄安慰妈妈:“您别多想了,我是不会放弃的,我会用真心打动她的。妈,您放心吧!”
送走许家的一席人又忙了一天的淑惠,刚从店里出来,看到有个人站在自己的车旁边;看背影淑惠就知道这个人是任悠悠,淑惠走到她旁边,淡淡地说了句:“如果你也是来道歉的,那么请回吧。”悠悠闻听此言,脸颊马上挂满泪珠:“淑惠,对不起,你给我个机会,让我们好好谈谈好吗?”淑惠开了车门:“我很忙,不想和你谈。”悠悠突然对着淑惠跪了下来,淑惠吓了一跳,忙过去扶起悠悠:“你这是干什么,这是在大街上啊,人来人往的,我答应跟你谈还不行吗?”悠悠边抹眼泪边说:“淑惠啊,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要脸啊,如今我来就是要给你倾情一跪的,不敢奢求你原谅我,但是希望能把你和凌霄的误会解开,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淑惠把悠悠扶到车里后,启动了车子。女人终归还是女人,“嫉妒“这个词一直以来是女人的专利,女人之间的嫉妒有时候很微妙,淑惠也不例外,她虽说是个大度的人,但也还是对悠悠产生的嫉妒,在感情上,人人都是自私的,揉不进去沙子的,悠悠这所谓的倾情一跪,令淑惠又心酸又同情,她心里清楚许凌霄的感情倾向,自己的感情也在思虑中,于是,淑惠带悠悠来到了咖啡厅。
淑惠点了两杯咖啡,看了看手表:“我们只有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我一会要去接我女儿,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悠悠:淑惠,我希望你别生凌霄的气了,那天是我趁凌霄喝醉了酒,故意导演的那个画面给你看,凌霄他什么都不知道,李元信给他下了半颗“安睡药”,我去的时候他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是我故意穿成那样的,想叫你对凌霄死心。
淑惠听了悠悠的话,顿时觉得心里豁然开朗起来,这转变的心情令自己吃惊,原来自己是这样在乎许凌霄。看来那天看到的真的是误会。
淑惠:你来告诉我这些,我很感谢你的真诚,但是悠悠,你也是爱他的,我不想因为感恩,使你心里难过,委屈求全的把感情出让。
悠悠:淑惠,你还没明白吗?我爱他有什么用啊?他现在爱的是你,尽管我做了所有取悦他的事,可还是不能俘获他的心,他的心在你这,感情是个人的独裁体,根本不可能出让。原谅他吧!
淑惠望着窗外的涌动的车流:“我再想想吧。”
悠悠:我并不是只因为感恩才来找你的,你带给我们每个的人震撼实在是太大了,说句你也许不会相信的话,淑惠,我三十几岁了,才知道什么是人生真正的意义。人活着,不能光为了自己,要有博爱之心。而这样的彻悟,是因为你才有的。
夜晚,淑惠在自己的卧室里,双手紧抱,缩起双膝,坐在地板上,瘦盈一握的躯体并无倦意,心中原本固守的执着坚守不退。回想过往自己的心期望的太多,总是惊慌地想到万一明时东方有云,万一再次遭遇伤害的画面年轻的岁月有过许多的幻灭,自己一直坚守的,是对太阳日日东升的信念,对世间一切美好心愿的追求,无论发生什么样的突来变故,都能够从容面对。
夜渐渐的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