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两人出门之后,姝然给郗卓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的桌案上,抖了抖裙摆坐了下来。
郗卓试探性地问:“你.不恨韫儿了?”
听了这话,姝然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呵,你都打心眼里原谅她了,我,还有恨的必要么?”
郗卓咽了口唾液,说道:“之前的那件事,我想过要离开她,学着去恨她,但是,我试过了都是徒然的,我根本就做不到,游离在恨与爱的边缘,挣扎在两难之中。真的,那种感觉比挨刀子的感觉还要痛苦,我想最近发生的一切的一切都掺杂韫儿的苦衷。”
姝然的眼睛闪烁,脸有意的扭向一侧,“嗯,我明白。”
“对了,姝然。”郗卓猛地一说惊着了旁边的姝然。
姝然从忧郁中走了出来,定了定神说道:“嗯?怎么了?”
“咳咳”郗卓咽下了一口白水,随即说道:“那次你和韫儿喝酒了么?”
姝然扑哧一笑,说:“什么,喝酒?我们又不是拜把子,再说了,两个女孩子之间喝酒干嘛?你不觉得很荒唐么?”
“行了行了,我问你一句,你瞎扯那么多话~”
“不是,你问这儿干嘛?”
郗卓若有所思地说:“是不是韫儿曾向你提过她忘记关押你的事?”
“嗯,这有什么疑问么,也许她是为了摆脱这段污浊之行,不想再提及罢了。”
“不不不,她没必要那么做,以嫁给最恨的人作为条件而关押你,你不觉得很不符合逻辑么?”
“嗯,话是没错,但是当时我们聊着聊着天,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很凶嘞~”
郗卓问:“那么她还是她么?”
姝然大笑:“哈哈哈~你这问的什么话?她不是她是谁?她是因为知道我和你是很亲密的青梅竹马,她才把我关进牢房的。再说了~这世上不就只有我和她喜欢着郗卓哥么~”
姝然小心翼翼的问道:“她真的会嫁给赵普么?”
“很难说,但是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郗卓斩钉截铁地说道。
“对了,姝然,明天我要去拜访一位老故友,你在家呆着别乱去。”
“远么?”
“有点远。”
“我能跟着去么?”
“去郊外带着个女眷不方便。”郗卓见姝然低下了头,寻思了片刻说道:“好吧,你快去睡,明天一早就走。”
“真的么,太好了。哈哈~”姝然高高兴兴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亓官大院内到处都黑漆漆的,只有亓官韫房内的煤油灯亮着,亚芮敲了敲门后进到屋里。“小姐,你怎么还没睡?”
“是亚芮呀,这不你也没睡么?”
亚芮揉了揉腥松的眼睛说道:“我刚刚去茅厕了,看见你的房间里还亮着,我以为你忘记熄灯了呢,走进来一看,原来是你还坐着发呆呀。”
“亚芮,我睡不着,要不你再陪我一起睡吧。”
亚芮瞪大了眼珠子,说道:“上次陪你睡觉已经是大不敬了,这次.嘿嘿.我看还是算了吧。”
“在一个被窝睡,是因为咱姐妹俩关系铁,在只有你和我的情况下,就让那些矫情的礼仪滚得远远的吧~快进被窝里来,陪我聊聊天。”
“嗯~”亚芮赶紧熄了灯,踢掉了鞋子,钻进亓官韫的被窝里。
“小姐,快给我说说你有什么愁事,好让亚芮替你解忧分难。”
在黑夜里亓官韫皱了皱眉头说道:“愁事?我看你误会了吧,别咒我好不好,我哪有那么多的愁事?”
亚芮连忙说道:“小姐,我哪能咒你,伺候你还来不及呢,那么就和我分享一下你的快乐吧。”
亓官韫说道:“郗卓对我的态度好转了,我感觉得到他还爱着我。”
“哈哈哈~”
“臭丫头笑什么?”
“你竟然是为了这个而发呆到半夜?”
“嗯,是呀,这有什么可笑的。”
亚芮故意拽文说道:“问世间痴女为何许人也?必为我家小姐也~”
“你敢笑我”说着亓官韫挠向亚芮的咯吱窝,这两姐妹在床上嘻嘻哈哈到许久。
旭日东升,荒草野地里还笼罩着一层薄雾。
“郗卓哥哥,快到了么。”
“这就快了,怎么了,累了?”
“嗯,见什么人呀?用得着这么赶路么?”
“我的好妹妹,既然来了,你就得坚持。”
姝然自知是自愿跟来的,只好乖乖的跟在郗卓的后边。
过了半晌后,郗卓指着一间茅屋高兴地告诉姝然:“到了到了。”
“真的么,太好了。”
大概是听到了外边的吵闹声,宋亚寒出了门迎客。
“宋叔叔好,不好意思又来打扰您了。”
“呵呵,是郗卓呀,我欢迎的不得了。”宋亚寒看见郗卓旁边还有一个女孩子,故意装作不快,说道:“怎么,连一杯喜酒都舍不得请宋叔叔喝?”
“昂?”郗卓不知宋亚寒所云,看见宋亚寒的目光朝向姝然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摆着手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宋叔叔误会了,这位是我的干妹子,叫姝然。”
姝然笑着说:“大叔好,我叫姝然。”然后朝向郗卓故意说道:“郗卓哥哥,你紧张什么?宋大叔只是说我们有夫妻相罢了,瞧你紧张的。”
宋亚寒大笑道:“好一个落落大方的姑娘,说得对,二位快屋里坐~”
.到了晌午,姝然才做完精心准备的小菜,虽都是些萝卜青菜类的,但经过姝然的一双巧手,再简单的食材也可以变得非常美味。
宋亚寒说道:“姝然姑娘别忙活了,快坐下来吃吧。”
“没了没了,这是上的最后一个菜了。”姝然放下最后一道菜后,坐了下来,“宋叔叔,这些菜合不合口味?”
宋亚寒尝了一口菜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好手艺好手艺。谁娶你做媳妇,谁就有福分。”
姝然笑着说:“谢谢宋叔叔。”
郗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朝宋亚寒说道:“宋叔叔,这次我来,还是有些事情向您请教。”
宋亚寒喝了一小口酒,说道:“有什么事请就说吧。别那么见外。”
“嗯,还记得上次我给您提过的那位姑娘么?”
“嗯,记得。”
“您说像她那样病人在正常的情况下是不是容易健忘?”
“正常情况下?”宋亚寒捋了捋银白寸须后问道:“你是说.没有出现第二人格的情况下?”
“嗯!”
“健忘的程度深么?”
“嗯,有时候对所做过的事没有一点记忆。”
宋亚寒紧锁额头,说道:“哦?是嘛。”
郗卓点了点头。
宋亚寒说道:“现在的情况是连她的本体都将要被侵蚀。”
“什么意思?”
“两种人格处于竞争状态,而寄生体快要崩溃,会有一些并发的精神症状,有时候会分不清病人的行为是出于意愿还是出于另一人格的控制下,她发病时是不是表现出狂躁不安?”
姝然连声说道:“是是是,表现得很恐怖呢~”
郗卓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姝然,姝然鼓起腮帮子,两只眼睛分别看向外测,做出一副青蛙鬼脸的模样。
宋亚寒叹了口气,只是唉了一声。
太阳快要落山了,郗卓告别了宋亚寒后便下了山。
一路上郗卓都没有说话,眼看快要到家了,姝然的手拽着郗卓,说道:“郗卓哥哥,你还为亓官韫的事情犯愁呀。”
“嗯?对了,刚刚我和宋叔叔也没有提起韫儿名字呀,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谈的人就是韫儿。”
姝然笑了笑,说:“对号入座呗~如果我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岂不是瞎活了这些年?而且有谁的事情能让你一路上为之担忧。”
郗卓只是冲着姝然微微一笑。
姝然又说:“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是真的误会韫儿姐姐姐,大半夜里,她好心好意的去牢房看我,我却将她拒于千里,还骂了她,诶~我实在是太过分了!”
郗卓摸了摸姝然的头顶,笑着说:“我呵斥过她,也恨过她,那些都不能挽回了,我所能做的是.以后要加倍对她好,疼惜她,爱她。”
“郗卓哥,我真的很佩服你,明知道以后会爱得很痛苦,还能毫不犹豫的选择这份爱。”
.“呵~我没有什么可佩服的地方,当你真正的遇上真爱时,你也会像我一样,对所爱之人不离不弃,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