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卓大夫!”
正要返回怀善药堂的郗卓顺着声音瞧去,原来是亚芮在唤自己,毕竟因为姝然被关押的事情,亓官韫重重的伤了郗卓的心,让郗卓失望、愤恨至极,然而亚芮又是亓官韫身边的丫头,郗卓不想与她们再有什么瓜葛,便索性转了身欲换个巷子走。
“呼呼~哎呀~郗卓大夫你怎么走得那么快呀?”亚芮上气不接下气地追到郗卓身边。
郗卓寻思了片刻说道:“哦,刚刚原来亚芮在叫我呀,最近天干物燥,有点上火,所以.眼不明耳不聪的。呵呵~”
亚芮白了他一眼,用手往脸上扇着凉风,“诶~郗卓大夫,送药也不差这一会儿~你还在生我们家小姐的气么?”
“如果你尊重我,那就不要再跟我提起她!”郗卓的这一厉声可惊着了亚芮。
“尊重?我提不提我家小姐和你的尊严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就是因为我太傻、太天真、遇人不淑,所以才害得姝然妹妹跟着我受苦。”
亚芮怯怯的说道:“郗卓大夫,你火气干嘛这么大!人总得面对事实,何必因为小小的误会而老死不相往来呢?”
“误会?”
“哎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总之小姐最近几天奇奇怪怪的。”
“她本来就是个怪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郗卓大夫,小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小姐和姝然姑娘闹翻的那一天,小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凶劲,让我都发怵。但是过了几个钟头又变得像原来一样温柔可人。今天夜里小姐被噩梦惊醒后就没再睡下,硬是让我陪她顶着寒风去了巡捕房。那巡捕房岂是说去就去的地方,小姐还不是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做条件苦苦哀求着那些看大门的。”
这话让郗卓听得云里雾里的,郗卓蹙起英眉,问道:“什么叫做拿着终身大事做把柄?”
“这你都不懂?”亚芮用食指戳了戳郗卓的胸膛,随即唉声叹气说道:“和赵普少爷择日完婚呗~”
“什么.呵,婚姻是儿戏么?她真的将自己的尊严弄得一文不值?”郗卓的脸色顿时发青,眼神变得木然许多。
“你不要这么说小姐,还不都是因为你那个姝然妹妹!”说完,亚芮来了个急转身不悦地走远。而郗卓还在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内心的绝望,早已把他拉入深渊之下。郗卓回到药堂里没有看见姝然,只见盛有半夏的黑木盒子躺在桌案上,‘糟了!’郗卓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生怕姝然做出什么傻事,他急速跑进姝然房间,看见姝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躺在床上,梳妆台上放着药碗,此时郗卓知道噩耗早已来临了,他跪在床前哭着喊道:“姝然,是哥哥对不起你,姝然”
“郗卓哥,你在哭什么?”也许是姝然走的不安心,这时姝然竟然醒了过来。
眼见着姝然醒了,郗卓激动的说道:“姝然.你醒了,你没不不不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姝然坐起身来,看了看四周,摸了摸自己的脸抚了抚郗卓的头,疑惑的问道:“怎么我没死?我为什么还活着?我翻过你的医书,书上明明说半夏有毒,我明明煎了一大碗半夏,怎么我还没死?”
听到这儿郗卓才明白,原来姝然是将半夏煎服了,这半夏生吃才有剧毒,煎服之后几乎不对人体产生伤害。
郗卓伤心的问:“你为什么这么傻?”
“我为什么,难道郗卓哥不知道么?姝然只想生于半夏,死于半夏,去往那不让我伤心绝望的地方。”
郗卓不说什么,只是无奈的看着姝然那张憔悴的脸。
姝然愣着神笑着说道:“我还做了好多的梦,我梦见我和郗卓哥结婚了,郗卓哥还发誓要一生一世爱我,疼我。”姝然回过神来,看了看郗卓后砸床哭道:“为什么我还活着,我要到另一个世界去!这个世界不属于我!”
郗卓抱住了姝然,安抚道:“你是郗卓哥的好妹妹,你想过没有,你这么做实在是太自私了!你若是去了另一个世界,那我怎么办?我会一辈子不安,整天活在愧疚之下,你想过阿伯么?你要是走了,你让他老人家怎么办?他一个老人家只会每天以泪洗面,说难听点,百年之后谁给他养老送终!”
郗卓的话如醍醐灌顶,姝然想到了乡下的爹爹,她清楚地记得爹爹与她告别的那一幕,脸上洋溢着笑容,脸上充满希冀,那是希望女儿能过上好日子,她记得爹爹转过身要回家时,爹爹全身颤抖,手不停地揩着眼泪。打那时起,姝然就发誓一定要过上好日子,以后好让爹爹安享晚年。她想到愿望还没实现,所以自己还不能死,再说了,只要活着.说明还有希望,死了.便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姝然微笑着说道:“每周的今天你都要去会诊,郗卓哥你去忙吧,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了。”
郗卓摇摇头说道:“今天我要好好陪着你,哪里都不去了。”
“如果因为陪我,而失去了别人的建康乃至生命,那我岂不成了罪人?我照样会不得好死的。”
“姝然,你别胡说!我这就去,但是你得答应我,千万别再做傻事。”
姝然冲郗卓坚定地点了点头。
亓官家大堂内,亓官耀辉和赵普正在商量着亓官韫的婚事。
“既然督军大人也同意把日子定在初六,那么就这么定了吧,哈哈。”亓官耀辉对赵督军说道。
赵督军说道:“嗯,那敢情好,日子不多了,咱这些做长辈的可有得忙了。呵呵。”赵督军捋了捋他那两撇小胡子,吩咐坐在旁侧的赵普,“普儿,你和你韫妹妹四处逛逛,我和你耀辉叔叔还有话说。”
亓官耀辉也附和着说:“对,韫儿,快陪你赵普哥哥四处逛逛,可要听话呀。”
亓官韫冲着赵普吐了个舌头弄了个鬼脸,不情不愿地和赵普出了门。
“瞧,赵普旁边那个女人是他的未婚妻。”
“那么~咱先从他未婚妻下手,弄赵普一个措手不及?”两个与督军有过节的大汉拿着匕首从街市角落处商量着如何进行报复。
今天是个大晴天,匕首发出的刺眼光芒照在了刚从老李家回来的郗卓,郗卓躲在暗角处,觉得这两个大汉行迹怪异,他是一名大夫,救死扶伤是他的本分,他不允许有什么恶劣的事情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那两名大汉开始实行计划了,郗卓顺着大汉走的方向望去,竟然是亓官韫。紧急时刻不管这么多了,郗卓赶忙跑了过去,当大汉正要拿出袖口的匕首时,郗卓挡在了亓官韫的身前。大汉的计划实施失败,连忙逃走,赵普叫了街边的保安队伍追了过去。
“郗卓!”亓官韫慌慌张张的抱着瘫在地上的郗卓,呼天抢地,泪流满面,“郗卓,你不能有事,我的心早已给了你,你要是有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要让我当一个没有心的人么?”亓官韫滚烫的泪珠碎在了郗卓的脸上,郗卓费力睁开眼睛,尽力微笑着,含含糊糊说道:“真的么,那么我死也瞑目了。”
“你要坚持住,我送你去药堂。”
“呵呵,放心好了,那人没有刺到我的要害处,死不了的。”
“别说傻话了,什么死不死的,你流了好多血。”说完亓官韫用力架起郗卓,踉踉跄跄地去了药堂。
“怎么了?”姝然埋怨道,“为什么郗卓哥哥出去时好好的,见到你却满身是血的回来,你是扫把星么!”
亓官韫将郗卓放倒在床后说:“好好,我是扫把星,等郗卓病好后,我随你怎样处置都好。”
姝然没说什么,赶紧去打热水,毕竟与郗卓相处了有些日子了,只要不是疑难杂症,她也多少的会些了。伤口敷上药后,纱布缠好后,郗卓还在迷迷糊糊的睡着。两个女人撇开过往恩怨小声地聊着天。
姝然问道:“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扛得动一个大男人?”
亓官韫呆笑了一小会儿,说道:“呵呵,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姝然这次没有给亓官韫泼冷水,只是冷冷的说道:“你真的爱他么?”
“嗯。”亓官韫点了点头。
“那么,为什么我听说你为了把我送进牢狱,而不惜要嫁给督军的儿子?”
亓官韫一怔,然后回归过神儿,平静的说道:“不知道当初怎么想的,这个片段似有似无,真的不太记得了,也许当时犯糊涂,当时是怎样的情形我也是通过亚芮才知道的。”
“哦?真的么?”姝然挑起眉问道。
“嗯!”亓官韫点了点头,“真的,我以性命作担保。”
“哎,算了,过去的就过去了,我姝然也不是吝啬的人,呵呵。”
“呵呵~”
两人共同大笑。
“嘘~我们别吵醒郗卓。”亓官韫说道。
“你们已经吵醒我了。”
“啊!鬼呀~”亓姝二人顿时抱在了一团。
姝然大叫,“郗卓哥哥醒了。”
亓官韫看见郗卓真的醒了,内心的石头总算落地了,她轻轻敲打着郗卓的脑门,“大半夜突然冒出个男人的声音吓了我们俩一跳。”
郗卓扑哧一笑说道:“我早就醒了,正在窃听你们俩的谈话呢。”
姝然说:“你还真坏呢。”
郗卓笑了笑,伤口还隐隐作痛。
亓官韫说:“你醒了就好了,我爹娘肯定正在着急呢,我得走了。”正要转身离开之际,郗卓突然说道:“我也相信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顿时亓官韫眼泪盈眶,她没有回头,扬起头来说道:“嗯,你好好休息,再见。”
“诶~你真的在这呀。”
“骆靑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刚一回到家老爷就让我找你,我一猜你肯定在这儿。”
郗卓说道:“那麻烦骆靑大哥替我照顾好韫儿。”
骆青瞥了郗卓一眼说道:“得得得~你可别这么说,照顾好韫儿是我的本分,哼~你瞧你伤的~又惹什么事了?”
亓官韫给了骆靑一个白眼。
这时骆靑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说道:“好好好,我们先走了,郗卓你好好休息。”
“嗯,慢走~郗卓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