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中的秋风,像个永远吃不饱的狮子不停地訇哮着,它穿过敧斜的小路,挨家挨户的叩击门窗,时不时的惊醒梦中人,让人感觉莫名的凄惶。
“不是的,郗卓,你听我说.”亓官韫的叫嚷惊醒了躺在床外边的亚芮,亚芮摇晃着亓官韫的肩膀,“小姐,小姐你醒醒。”
“啊!”随着一声尖叫亓官韫一下子坐起身来。“亚芮,你.你怎么还没睡呀~?”亓官韫有气无力的说道。
“小姐,你是不是做恶梦了,把我都惊醒了”亚芮嘟着嘴说道。
亓官韫揩了揩额头上的汗,继而说道:“好妹妹,我问你什么你都要如实招来。”
亚芮笑着说:“呵呵~我有什么好招的呀?你可是我的好姐姐,有什么事你不知道?”
亓官韫无奈的说道:“有些事儿,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问你什么你就要回答什么!”
亚芮迟疑地点了点头。
“姝然姑娘”亓官韫咽了口唾液继而说道:“姝然姑娘被关进牢房了?”
亚芮点了点头。
“是我让关起来的?”
“嗯,对呀。”亚芮用手摸了摸亓官韫的额头,“小姐,你的头不烫呀!怎么净说些让我都觉得糊涂的话儿?”
“诶”亓官韫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双手环抱住肩膀,她低下了头冷冷问道:“那么,郗卓他只是外出三天而已?”
“嗯,呵呵~小姐你怎么了呀?在逗我玩么?”亚芮挠了挠后脑勺说道。亚芮刚说完话,亓官韫抬起头,此时的她已是泪流满面。
亚芮边抹掉亓官韫脸上的眼泪边说道:“小姐,你怎么了呀,你别吓我呀。”
自责,无助,孤独,萦绕在此时几近崩溃的心头。
“亚芮,为什么,这些事我都不记得了,为什么,为什么?”亓官韫摇动着亚芮的肩膀哭嚷着。
“小姐,你在说什么呀?你是说刚刚你问的事都不记得?”
亓官韫抹去了脸上的泪珠,说道:“快去换好衣服,陪我去趟监牢。”
“小姐,天这么黑去监牢干什么?老爷知道会骂死我的。”
“没事,咱们从后门走快去快回,我想等咱回来时爹娘还在睡着觉,他们不会发现的。”
“嗯!”亚芮点了点头。
东方微露晨曦,西南方的的月亮皎洁如玉,巷子里有煤油灯的光亮,那是正要开张的馄饨摊
坐在牢房草榻上的姝然看见亓官韫的到来,冷冷说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想看见你,快给我滚!”
“姝然姑娘,你还好么?”
姝然挑起眉,说道:“哼,你还真会说话,你在牢房里呆呆试试就知道我好不好了。”
亓官韫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说道:“郗卓他回来了,我已经和巡捕房的说好了,过一会儿他们自然会放了你。”
姝然冷笑道:“呵呵,原来如此,郗卓哥回来了呀,怪不得你从这猫哭耗子呢,别从这儿假仁假义的了,给我滚出去。”
亚芮看不下去了气冲冲对姝然的说道:“你怎么这么没有人情味!天还没亮我家小姐冒着寒气来看望你,你却.”
“亚芮,别说了,这都是我不好,怨不得姝然姑娘。”亓官韫打断了亚芮的话,微笑着面对姝然说道:“最近我健忘的厉害,我回忆不起来当初对你所作的恶行,那些绝对不是出于我的本意,我们依然是好姐妹对么。”
“我求求你走开吧,不要让我看到你,行不行呀!”姝然早已经不耐烦,舒了几口长气,“你拿着你那张恶心的嘴脸滚远点行么?”
亓官韫愧赧极了,牵着亚芮的手正要转身离开,此时姝然叫住了她,“你要是还有点自尊,麻烦你别再去’怀善药堂‘了!”此时亓官韫早已是泪如雨下,伤心地跑出了巡捕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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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药堂门被砸的很响,郗卓赶忙从凳子上起身去开门。
“郗卓哥哥。”姝然兴奋地喊道。郗卓没想到竟然是姝然,捧过姝然的双手紧紧地握住,过了半晌才说:“来来来,快进来,外边寒气重。”
“嗯!”
郗卓忙东忙西,一会儿端过热水来,一会儿拿筷子拿碗,弄得姝然眼晕。
“郗卓哥哥,你别忙了,我刚刚饿得实在不行了,正好路过张大爷的馄饨摊就混了个肚饱。”
郗卓叹了一口气,双手搭在了姝然的肩膀上,说:“好妹妹,这几天让你受苦了,唉!我这个当哥哥的真没用,连自己的妹妹都照看不好。”
姝然连忙摇头说道:“不不不,郗卓哥这事儿不怨你,巡捕房的人也没把我怎么样,只是一天天的关在牢房里无聊的要死,呵呵。”
“傻丫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对了,他们怎么会放过你?”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个就让姝然想起了亓官韫,内心气得要死,姝然冷冷说道:“天还很黑时,亓官韫去了巡捕房了,八成是因为你回来了,她还要继续伪装成柔情似水的样子,所以她才让巡捕房的人放了我吧。哼~猫哭耗子!”
“嗯?韫儿去巡捕房了,她自己?”
“嗯,还有那个丫头。”姝然突然反应过神来,“怎么,她都已经把我弄到牢房里去了,你还韫儿韫儿的叫?难道你还惦记着亓官韫?”
郗卓皱着眉头,说道:“没有!”
“郗卓哥,你们不是一路人,赶紧把她忘了吧,那个女人整天带着一副虚伪的面具,哼,恶心的要命。”
“姝然!不能这么说她。”
“呵,傻子都看得出,你的心早已死死地跟着亓官韫了!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我还不如这辈子都住在牢房里,还是不出来的好,省的碍你的眼!”姝然坐在椅子上,啜泣着。
郗卓平静下来,抚着姝然的头说道:“我是你一辈子的哥哥,你是我一辈子的妹妹。哥哥疼妹妹都来不及,又怎会觉得碍眼?”姝然突然抱着郗卓的腰部,哭嚷道:“不,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我不稀罕你当我什么哥哥。我需要什么,你是明白的。”
郗卓用力拨开围在腰部的双臂,冷冰冰地说道:“折腾了一早上了,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我还要去老李家那里去送药材。”说完,郗卓便拿着十几副中药出了门。
‘好,既然你的心中没有一丁点我的位置,那么我就让你一辈子记住我,让你总能记得有个叫姝然的姑娘深深地爱过你。’姝然抹掉眼泪,走至药堂后院打了一盆井水洗了洗脸,新打的井水清凉又澄澈,姝然原本想与这份纯净同在,她看了看井里,黑通通的深不见底,自己害怕黑暗,所以她又打消了这份念头。她把中药盒内所剩不多的半夏取出,放进瓦罐里慢慢煎熬,趁这点时间,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了梳妆台面前,嘴唇抿过口脂后更加显得可爱许多,脸颊经过面脂的修饰显得更艳丽可人。柴也尽了,火也灭了,姝然看了看碗里那甚是好看的褐色,一口没停的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