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殊还未知小姐跟殿下闹了摩擦,脑袋一歪,心直口快的回答:“早些就回来了,这些饭菜还是听从殿下吩咐让厨房做来的!”
“是吗?”她垂头看着碗里,拿着勺子的手停放在碗口,又道:“绿殊,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没良心的人!”
绿殊一头雾水,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眨动着眼睛,说:“小姐性情温和,看你吃的东西就能瞧出来;自古以来,酆都城的罗刹鬼和夜叉鬼都是嗜血极重的鬼物,可小姐和他们不一样;是个好人!”
“好人吗?”她再也吃不下一口饭,只是玩着手里的勺子,眼神沉沉:“也许在你们殿下心中,我要比那嗜血的鬼物还要让他觉得残忍吧!”
“为何?”绿殊睁大眼问。
风萤萤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伤人不如伤心,伤心不如伤情;我既伤了他的心,也伤了他的情;如此来看,难道还不是大恶之人?”
绿殊嘟着嘴,一脸的茫然表情;看她那样,风萤萤恍然摇了下头,她这是怎么了,居然对着一只还未发情的妖怪说了这些话。
翌日天晴。
清风拂拂,吹走了不少夏天的燥热。
她在院子中静静地坐着,脑中木木的,一坐便是小半天;獒犬从昨日负气离开就再也没过来看她,想到他怒气涛涛离开的背影,她的鼻头终是酸酸的!
细下看来,如今最疼她的人终究还是犬犬来的真心;他曾断言自己会被这个让她深爱的男人伤的一文不值、痛彻心扉,如今这话被他说中;为她操心担虑、为她忙前顾后;如此性情直率,爱的无怨无悔、无私无欲,天上地下,除他无二。
绿殊端了精致的糕点让她果腹,她只是凉凉的看了一眼,依旧是转过头了看向那桃花枝,抿唇不语,其实并无半点作践自己的意思;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该如何说,该说些什么。
清风吹过,眼前瓣瓣桃花纷纷洒落,落在她的衣裙上、发上,扫过她的脸上,斑斑如血。
桃花开的再艳,也比不上他眼中那一笑,醉花点点,迷煞万千芳心;她曾觉得獒犬那眼睛生的英美,雪松那眼睛生的妖气,小阎王那眼睛生的深邃;那么多双眼睛,都是能勾魂摄魄的,可她就是栽倒了那双桃花眼里。
一如桃花亦美梦,两相忘,却不知,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又是半响过后,身后传来沙沙的走路声!
她不回头就知道,来人是他!
她为他伤心伤的再痛彻心扉,也比不上他的四两拨千斤;她早心知肚明,自己拿不住他;他是谁呀?千古上万年,六界才会出现的一位绝才王爷;上至天庭、下至地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的脚步声在她的身侧停住,直直的伫立在他身旁,却是一言不发。
心中一滞,她抬头去看他,莹白肤色,轻抿红唇,依然俊美的惊心动魄、神魂尽勾。
“今早獒犬过来找过我!”他呐呐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润好听。
听他这么说,她陡然睁大眼;看他的衣袂不似以往那样平展洁净,她就大致猜出他口中的找究竟是什么意思;没想到,獒犬还是去找蒋子文干架了。
“他人呢?”
上方之人沉默片刻,淡淡道:“被我用法术拴在秦广殿上,两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
她嘴边勾出一个苦涩的笑,又转头去看那些桃花灼灼,漫不经心道:“他没有坏意,只是见不得我被人欺负!”
他在她身旁坐下,半响才轻声道:“是我对不住你,只是,我若说起先我接近你的确是因为碧瑶的关系,后来是真心相付,你可愿再相信我一回?”
她并不看他,只是静静地看遍那满树桃花,淡淡道:“王爷,我的仪容气质同碧瑶很像吗?”
他身形猛地一僵,眉眼间似是不可置信一般,只是那般怔怔的看着她;那声王爷,让他感到不适,甚至感到心悸。
她满不在意的一笑,似风轻云淡:“当年,你同她,也是这样肩并着肩瞧着桃花纷纷吧;你如今这样陪我坐着,心里,还是念着她吧!”
她直直的瞧着他,瞧着他的眼神慌乱、神色躲闪,还有那不可忽视的满目愧然;心中,却如了死灰一般。
那个曾经待她千万般好,那个曾经抱着她走过纷纷扬雪、芊芊落叶,那个曾经还在万千华灯下牵着她的手,呢喃着她的名字,触碰着她的嘴唇,醉红了双眼的他好像随着真相的揭开真的就这样不复存在了;明明是最近才发生的事,却仿若沧海桑田,度过了千年万年。
明明是该哭的,她却突然笑了。
他双手紧握,指尖泛着灰白,似乎在极力的克制着什么;她从来不知,原来骗一个人也需要这般踌躇。
她转过脸去,静静看他,凉凉开口:“王爷,你在怕什么?碧瑶已经死了,你利用我回忆你与碧瑶的风花雪月,我也不再生气;只是,我不想再当成别人的替身,为了那个死去的人,替她活在你的心里。”
他紧紧地抿着唇,眉间渐锁,半响方才冷冷的瞥出一句:“你当真这么想?”
她心中一狠,昂首回道:“就算是我生命有限,我也想要活我自己,让我委屈的当成别的影子才能跟你在一起,如此卑微屈辱的爱情,我不要也罢!”
他神色莫测的看着她,几乎面无表情:“既然你这样想,我以后不再打扰你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