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景听见这话,落寞的垂下头;眼角湿漉漉的雾气让她的眼皮红起来。
琼花淡笑着抚摸了下美景额前的碎发,语带容和:“真是个傻丫头!”
蒋子文是在彼岸花的花海前找到风萤萤的,那时,忘川上鬼火青绿,残影窜动。
“萤萤?”他轻轻唤她,温暖的手臂,在她抬起头看向他时,及时将她扣在怀里:“还好你没事!”
身上冰冷的温度,因为他的靠近慢慢热起来;本来暗淡无光的眼睛,也随着他柔和的声音,漾起层层的泪光和脆弱;蜷缩的手指,轻轻的抬起,然后在他越搂越紧的臂弯中,也抱上了他的腰背。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她眨了下带着泪光的睫毛,脆脆弱弱的小女孩儿模样,着实让他心疼。
他放开她,弓下腰从袖中掏出一方淡紫色的帕子,温柔的擦着她的眼角,不回答,反问:“刚才,百花来找过你了?”
听到百花的名字,她的心还是揪了一下;她临走前的话,就像铁锤一样一下一下的狠狠地敲打这她的心口,火辣辣的疼和空洞的害怕,让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见她垂目不语,他便知道有些事情,她还是知道了;既然这样,他也不打算隐瞒。
他收起帕子,站定身姿;拂了拂她被风吹乱的长发,修长干净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抬头看向他:“回答我,她给你说了什么?”
她的眼里闪烁着挣扎的痛苦,第一次,在他面前,她难言开口,也是第一次,她希望自己能赶快消失,这个时候,她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他。
“子文,我们成亲吧!就现在!赶快!好不好?”
她漾起溢满泪光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他,攥紧他衣袖的手指紧张的有些发白;微微张启的薄唇,因为害怕而颤颤的抖动。
他看着行为如此不对劲的她,捧住她的脸,声音清浅到快要消失:“你知道了多少?”
风萤萤的心咯噔了一下,然后,看着他澄澈干净的眼睛时,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如此平静的他,突然之间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仿若昨天晚上与她厮磨快乐的男人一夕之间全部消失,让她再也寻不到、摸不着;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亮,但却,冷冷的,没有任何温度。
终于忍不住的泪,滚出眼眶!
“你根本就不爱我对不对?从头到尾,在你的心里,只有碧瑶仙子!”
她嗡嗡出声,长长地睫毛上,沾上了朦胧的水汽。
蒋子文松手,双臂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他没有解释,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听着她说话。
“我身上的玉佩,与碧瑶仙子的真身出自同一地方,所以拥有和她相似的气息,你就是为了这个,才看上我的;你害怕百花接近我,担心琼花公主说出真相,所以才急急的要了我,这样,我就离不开你了,是不是?”
她布满泪痕的脸,此刻看在他眼里,却是钝钝的痛;那种不似以往的痴迷与爱慕的眼神,现在的她,满脸的不相信和质疑。
“你当真这么想我?”过了很久,他才不紧不慢的问出了这句话。
风萤萤呆愣了一下,咬紧了嘴唇:“如果不想让我这么想你,那就跟我成亲!”
他的身体,陡然变得僵硬;他终究是低估了百花的影响能力,也低估了已经过去一万多年,曾经的那段感情,却还是会被人拿来利用,深深地伤害他们。
“萤萤!”他伸出手想要拉她。
却被她一个侧身躲开,此时的她,倔强的厉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在泪水中,等待着他的答案。
蒋子文看着停在空中空置的掌心,收了收手指,眉梢间的疏离,越来越明显:“我不能和你在这个时候成亲!”
滚烫的泪,第一次哭也哭不出来!
她只感觉四肢百骸都像是被冻僵了一样,除了傻傻的看着他,什么也做不了。
预料之中的答案,也是预料之外的结局!她本以为,自己会是幸福的!
“好!好、好!”
她连连后退,连说了三声好。
蒋子文扬起眉角,上前一步靠近她:“你现在太不冷静了,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等你平静下来,我们俩再好好谈!”
“不用谈!什么都不用谈!”她冷冷的看着他,嘴角,挽出惊心动魄的笑容来:“蒋子文,你对我,真好啊!”
虚浮的脚步,失魂的神色,苍白的脸颊;在风萤萤回到碎花居时,还是把候在门外的阿松和绿殊吓了一大跳。
绿殊提着长裙跑上前,一边扶着她,一边掏出帕子擦她脸上的泪痕:“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阿松看风萤萤不做声,想也没想,拔腿就要往后院冲,嘴里还嘟囔着:“我这就去叫我家殿下!”
风萤萤的眼角抬了一下,看着阿松跑开的背影;轻抿的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冷笑;然后推开绿殊,直直的回到厢房,关上房门后,就浑身疲软的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冰冷的地面,潮湿的寒气,一瞬间从脚底冲到了心口;可就是如此冰寒,也比不上她从心底感受到的酷冷。
模糊地眼泪,再一次夺出眼眶;只是这次,不会为他,只是为自己。
红鸾香帐,鸳鸯交颈,却不经都是浮华清梦,醒了,便醒了!
从死至今,她已经在幽都渡过几月时光;她本以为时光荏苒,一闪即过,只要她安分守己,一切都会细水长流;但没想到,在人间的时候她为品尝的情爱之苦,今宵在这里却尝了个遍;原来爱是苦果,情能断肠;她终究是一个贪婪的人,总是在奢望着永远都不该属于她的东西,被人背弃,这是早就可以预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