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庆大步朝前,扯开扶住她的宫女,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冷冷直视着她。
“发生什么事?”他手掌如铁,握住雷莎莎纤细的手臂。
雷莎莎惊魂未定,一手捂住前胸,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花圃……花圃中有腐烂的尸体!”
所有的人均是一怔,靳庆的眼睛也有一刹那的震动,瞬间恢复镇定如常,只是那握住雷莎莎手臂的力度又加大了些。
雷莎莎皱着眉想要挣脱他的手,因为惊恐的眼睛楚楚可怜的望向他,轻声嘟嚷着:“很……疼。”
靳庆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蓦地甩开她的手。
他的力气那样大,如此一耍,雷莎莎受到冲力,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几个宫女大惊失色,便要来接住快摔倒的雷莎莎。
逸一个箭步冲在前,赶在那几个宫女前,雷莎莎便稳稳倒在逸的怀中。
那一瞬间,雷莎莎以为迎接她的会是冰冷坚硬的地面,谁知下一秒,她倒在一个结实而温暖的怀抱。
那样密实,那样温软,让她的心不由的为之一荡。
靳庆坚毅的下巴微微上扬,薄唇噙着冷笑:“陛下果然闲情逸致!”不满又不悦的看了一眼逸公子,他送他进宫的目的明明是让逸记起他对女王的仇恨。他怎能对殷若寒伸出援助之手?他应该让殷若寒摔在地上,最好摔的骨头都断掉!
逸的余光瞥到靳庆那样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但抱住雷莎莎的手仍是没有松开。
直到让她站稳,逸才轻声说道:“陛下要小心些。”
他的声音,虽然淡淡,却总是听的到关心在里面。
雷莎莎的心里百般的不是滋味。如果他爱的人也是她,那么这话听起来,该是多么的甜蜜,多么的让人心神荡漾。
靳庆愤愤的甩一甩袖子,冷道:“陛下不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吗?怎么,见了美男子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看来,本将军的千军万马是白白训练了!敌军来袭,何需动一兵一卒,只要美男若干,咱们的女王便晕头转向了!”
浓浓的讽刺,大逆不道的话语,当着这一宫的宫人面说出,当真让雷莎莎又气又恨,咬了下唇便要反驳。
转念一想,她实在不该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挺直了身子,警告道:“将军莫非忘了那日是如何狼狈的从飞樱殿回去的?”
靳庆像是陡被人一刺,是啊,这仇,他怎能忘了?
雷莎莎见他老实了几分,才说:“朕在花圃中发现了一具腐烂的尸体。”
小德子已经提了一盏灯笼过来,雷莎莎道:“小德子,你在前面开路。”
小德子应声道:“是,陛下!”说着走到靳庆面前,躬身道:“将军,这边请。”
靳庆依旧双手背在后面,跟了小德子朝花圃走去。
只是在经过雷莎莎面前时,稍稍停了停,在她耳边极小声音的说:“陛下的胆子还是这么小啊。臣都有些担心三个月之后了……”话毕,看着雷莎莎难看到极点的脸色轻蔑的一笑。
雷莎莎深吸一口气,忍住!那尸体实在恶心恐怖,就让靳庆去摸那腐臭阵阵的尸体,让他身上沾满腐臭,让苍蝇围绕在他身边,就当作给他的报应和惩罚!
见雷莎莎隐忍的表情,靳庆只觉快意,越发笑的得意,跟了小德子走去。
雷莎莎待他走了一会,才扶着逸公子的手,远远的跟在后面。
越靠近,那令人作呕的腐臭便越浓。
脑子里闪电般闪现那恐怖的一幕,黑密如海草般散落一地的头发,踩在它身上软软的感觉,还有忽然一轰而散,嗡嗡作响的群群苍蝇……雷莎莎的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手忍不住颤抖。
逸握了握她的手,深深看进她的眼睛,劝道:“放心,有大哥在,不怕。”
他总是这么温柔,他的眼神像湾了一汪清泉那般柔和美好。如果不是她清楚的听到他喜欢的人是童伧桀,雷莎莎几乎毫不怀疑的便认为,他对她也是有真心的。
但她已知道事实,谁都骗的了她,唯有她自己无法欺骗自己。
朝他展颜一笑,笑的有些勉强和凄苦:“朕不怕。朕只是担心……”担心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只觉得一种不好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那尸体是谁?会是谁?那一头散落在地的沾了泥土的青丝……
是女人吗?
想到这,她的手猛然一抖,眼睛惶恐的张大。
女人!
失踪的女人,只有彩云呵!
那天那假彩云逃走,她便一直在担心真正的彩云去了哪里。
虽然一直没有消息,但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如今在飞樱殿的花圃中忽然出现一具女尸……说明什么再清楚不过。
一阵阵凉意袭上雷莎莎背脊,不消多时,背后已然被冷汗浸湿。
她紧紧的抓着逸公子的手,那么用力,而她自己并不知情。
她木然的看着靳庆从衣服前襟掏出手套戴了,指挥了几个太监将尸体从花从中搬出来。
又是一群苍蝇飞起,人群安静的出奇,那苍蝇煽动翅膀的声音便显得异常突兀,萦萦的在耳中绕个不停。
雷莎莎想,她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种声音了。
尸体已经被搬到一处稍微空旷之处,靳庆挥了挥手,赶走不肯离去的苍蝇,这才缓缓蹲下,翻过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