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莎莎只觉得有一双巨手一下一下抓着她的胃,捂了腹部,不忍去看那尸体的正面,转过身,一阵稀里哗啦的干呕。
靳庆冷眼瞟了瞟雷莎莎,抬起尸体的脸部,对提灯笼的小德子说道:“照照。”
小德子极力憋住气,将灯笼移过来。
靳庆厌恶的瞪一眼小德子,一把抢过灯笼,口中骂道:“婆婆妈妈,和你们主子真像!”
小德子松了手,顿时转过身,蹲在地上,哇啦哇啦的呕吐起来。
靳庆口中骂骂咧咧:“都是一群没用的。”
周围宫人们谁敢上前一步,谁敢正眼看那具尸体,纷纷一点一点的退远了些。
雷莎莎吐完,努力让自己镇静些,缓缓转了过来,憋住气,但眼睛还是不敢睁开。
靳庆提足了气,叫一声:“陛下!”
雷莎莎如被一击,身子一弹,惊悚的睁开眼睛,却一眼望见那具尸体。黑烂的脸早已经被腐蚀的不成形状,只依稀可见两只空洞洞的眼眶,那眼珠竟是不知去向……那下巴上两条肥肿的肉,隐约可见是人的嘴巴……几条肥腻腻的虫子在上面蠕动……
那可怖的形状,触目惊心的刺激着雷莎莎的视觉,也深深的刺激着她的胃。实在是忍不住,转过身,继续吐。靳庆鄙夷的看了看雷莎莎,独自打着灯笼仔细的检查尸体。
一面揶揄:“陛下不敢看便不要逞能。”
雷莎莎心想,这靳庆确实招人厌嫌,但她也不能不佩服他。
不多时,靳庆的手中便拿了一堆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
黄绿色宫装的碎片,一块圆形刻福字的碧色玉佩,一双暗红色绣梅花的绣花鞋,一支海棠样式的玉钗……那些曾经属于彩云所有的物件,再一次证明了雷莎莎的猜测。
那腐尸便是彩云!
雷莎莎已经看着这堆东西怔怔的发呆,悲伤到麻木的心却是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了。
究竟是谁要杀彩云和彩虹?
靳庆起身道:“已经证明这具尸体是彩云。她是中毒身亡,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和彩虹中了同一种毒。”
“那么,她们是同一天死的吗?”雷莎莎睁着眼睛,目光却是那般空洞。她记得彩虹死的那天,“彩云”是如何失声痛哭,如果那个彩云是假的……凉意再次袭上背脊,侵入骨髓。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彩云和彩虹?她们只是她身边小小的宫女而已!
靳庆准备告辞:“这尸体腐烂程度颇高,臣无法辨出死者的死亡时间。臣先行告退了!”
雷莎莎感到喉咙一阵阵焦干,像是要冒出阵阵轻烟来,她的声音沙哑无力。
“退下吧。”转过身,仍旧只是对这那堆物品发呆。
彩云,彩虹,朕会为你报仇的。她咬着下唇,对自己说道。
“陛下,该休息了。”逸扶了她的手,柔声说道。
雷莎莎茫然的转了转眼珠,看着窗外乌沉沉的天。
“陛下,明日还要早朝。”
雷莎莎终于起身,鞋子也没脱便朝床上倒去。
逸叹息一声,这样的女王,靳大哥怎么说她和从前的若寒一样呢?殷若寒还不会在意一两个宫女的性命呢。他半跪下去,握住她小巧的足,为她脱去鞋袜,将她伸在外面的脚放入被中,仔细的掖好。
雷莎莎抬起眼睛,眼中是一片盈盈水雾,她看着他,像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目光绕过她的脸,道:“臣妾只是尽到臣妾的职责。”他怎么不明白她眼睛里想要说的话,只是她不该对他产生那样的感情的。莫不如让她早日断了念头,长痛不如短痛。
雷莎莎用被子盖过头,又掀开,眼睛盯着罩着龙床的浅紫纱幔帐,依旧觉得彩云还在身边,咯咯笑着,和她打闹……
仿佛自言自语:“逸,你对这事怎么看?”
逸一愣,随意浅笑:“臣妾愚昧,臣妾猜不出。”
雷莎莎喃喃道:“朕想,那假彩云杀彩虹的目的是想陷害云海。说不定彩云便是那天和彩虹一起被杀死的。但假彩云一直靠着易容混在朕身边,目的是什么?”她皱一皱眉,说道:“难道她害了云海不够,还想害云溪?”
逸默默的看着她,她的脸有一种异呼寻常人的冷静,她虽然胆小,但总是那样镇定。即使悲伤的止不住,还是能理智的分析这一切。
她绝对不是从前的殷若寒。
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逸公子在心中想着。
云溪对飞樱殿后面发生的事一点也不知情。
他目送着雷莎莎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双手放在鼻尖,深深闻着手上余下的栀子花香,就像那香味是她身上带来的一般。
他脚步轻盈,心中舒畅,一路回了云喜宫,却一点也没有留意到身后一抹鬼魅似的黑影,在他身边的树上,一颗跳到另一颗,尾随他进了云喜宫。
回到云喜宫,云海不免为他不打招呼就出去而责怪他几句。
云溪心情好,只笑着道:“我飞樱殿找陛下去了,还送了栀子花给她。”
云海立即被调起胃口,好奇又激动的缠着云溪,打听今晚发生的事。云溪起先还故意卖关系,后来便忍不住兴奋向一云海说了。
窗外,黑衣女子静静的听着,露出的双眸子射出一束凛冽的寒光,带着恨和嫉妒!她看着屋内两兄弟快活的分享今晚的喜悦,眼睛眯了眯,折射出一道道锐利可以杀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