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公子不再说什么,也许醉一场再好不过。这一喝,便到了掌灯时分。
靳庆醉眼迷离,大着舌头说:“逸,你这个人,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大哥应该让你……让你多留在那个女人身边,让你……让你吃吃苦头,你就会恨她了。”
说完,他豁然起身,喝醉的身子前后摇摆了几下才勉强站稳,对下人道:“拿了本将军的披风来!”
立即有侍女为他拿上披风,他大手一扯,旋起披风披在身上,红着眼睛向逸说道:“大哥送你回宫!今天就送你回宫!要你!”他伸出食指,一字一顿的说:“要你,记起她的坏来!”
逸愣了一下,说道:“大哥不要逸陪了吗?”
“没有什么比让你记起仇恨更重要的!”不由分说,靳庆有力的大手拉住逸的手臂,将他往外拖去。
马车轱辘碾过京城的路面发出骨碌碌的声音,逸喝的不少,半撑着醉意朦胧的眼睛,由着马车将他带入宫门。
进了宫,靳庆执意要送逸回飞樱殿,两个醉酒的人相互扶持着,一摇三摆走着。
他们到达飞樱殿的时候,雷莎莎和云溪正好摔倒在飞樱殿后院的花圃中。
云溪与雷莎莎就这样面贴着面,雷莎莎的脸似火烧,想要起来,他的手搂的那么紧,雷莎莎轻咳了一声,扭了扭腰,云溪这才恍若才中美梦中惊醒,忙放开了手。
两个终于重新站了起来,雷莎莎却绞着衣角侧过身垂着头不敢看他。
云溪这才记起,她是女王陛下啊,他怎能如此。
忙跪在地上,道:“陛下,臣妾一时忘我,还请陛下恕罪!”
雷莎莎不知所措的啊了一声,才结结巴巴的说着:“这……这……没关系,朕不怪你……”
云溪欢喜一笑,牵了她的手道:“臣妾发现抱翠潭附近竟然有一颗樱桃树早早的结了果子呢。”
雷莎莎仰头望了一眼他深情温柔的眸子,忽然如触电般垂下,急忙从他手中缩回自己的手,仿佛她又变回从前那个胆小的女孩……
他微笑着,声音亦是充满爱怜:“臣妾带陛下去摘樱桃,可好?”
雷莎莎咬着下唇,心噗通噗通的乱跳,她实在无法让心平静下来,低着头,说道:“朕……朕觉得还是明天去好了。天晚了,朕要回去休息了。”
说着,便急急往回走去。
只留下云溪怅然若失的站在原地。
她不敢回头,她知道云溪一定痴痴的看着她的背影……
脚下的泥土很松软,踩着有沙沙的声响。她竟然没有为云溪的“冒犯”生气,回忆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仿佛隐隐带着浅浅的甜在里面。于是,走着,嘴角不知不觉扯出一丝连她自己也未察觉的笑来。
宫门,靳庆一把推开几个想拦住他的太监和宫女,大剌剌的走进,就好像在自己家中一样。
“女王呢?女王陛下呢?”
靳庆直接走进雷莎莎的寝宫,将逸放在床上,通红的一双眼仿佛随时会迸出灼伤人的怒火。
飞樱殿,一时喧闹起来。
雷莎莎怀揣着隐秘的甜蜜一路赶来,远远见到殿中灯火如昼,一个男人咆哮的声音断续传来,不由得皱了眉,一心只想快些回去,见面前的花圃只是种着矮小的花,于是提着裙子想要横穿过去。
越往里走,雷莎莎就越觉得后悔,这花圃中一定是死了什么动物,满鼻子里闻到的都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但退回去似乎不可能,只要捏了鼻子,强忍着往里走。
却不想脚下踩到一个软软的物体……
绝对不是泥。
感觉很奇怪,便停了下来,乍见一个黑乎乎的大东西横在花从中,雷莎莎厌恶的踢了踢,那黑东西上面便轰的一声,飞起无数苍蝇。
雷莎莎感觉一阵恶心,拿开手挥赶着空中的苍蝇,那阵腐臭味便越发浓了……
感到胃中一阵痉挛,收缩的难受,低头倾身,就要呕起来,却不想借着殿外宫灯的光,让她看到那黑东西的顶端,丝丝缕缕,散落在泥地上的,正是人的头发……
雷莎莎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雷莎莎吓的撑圆了眼睛,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发疯似的向前跑去,脚下的花便踩倒了一片。
靳庆依旧在寝宫内大发脾气,小德子小跑进来,弓着腰毕恭毕敬的道:“将军……”
“让殷若寒出来见我!”靳庆根本没有兴趣听,厉声打断他的话。
宫人们低声缄默,寝宫内一片寂静,殿外雷莎莎的尖叫声便清晰的传了进来。
靳庆霍的起身,剑眉蓦地拧起,目光冷冷落在小德子脸上,一言未发,绕过众人,背着手大步走了出去。
床上的逸颤着睫毛睁开双眼,他刚才醉的迷糊,如何躺在龙床上都不得知,见眼前站了一排宫女太监,一个个脸色沉寂,逸疑惑的皱起了眉。
雷莎莎跑的急,一面叫着:“来人,快来人!”
一声声,像刺骨寒水猛然淋在逸的头上,不禁冷飕飕打个激灵,酒意吓跑了一大半,瞬间清醒过来,急冲冲的翻身下床,一面说道:“发生什么事了?陛下怎么了?”也不等宫人的答案,便跑了出去。
雷莎莎刚奔至飞樱殿前,几个宫女便焦急的迎了过来,团团将她围住,左右手臂都有由人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