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在后面叫住她:“陛下!”
她回头蹙眉,满脸疑惑:“怎么了?”
他脸上咧开了笑:“陛下敢不敢从窗子爬出?”
雷莎莎微怔片刻,她望了望并不高的窗台,忽然掩嘴一笑:“谁说不敢?”于是拳了衣袖,露一截新藕一般白嫩的手腕,提了裙子踩上窗台。
小德子端了一碗冰糖燕窝正进书房,忽然看到女王陛下从窗子上跳下,惊诧的睁圆了眼睛,叫道:“陛……陛下!”
雷莎莎扶了云溪递过来的手跳下,回头对那小德子做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的道:“朕出去走走,你别作声!”
小德子不明就里,但既然女王叮嘱不要作声,他便也乖乖的睁圆了眼睛,木木的点头,手中还端着那一碗冰糖燕窝,憨憨的样子煞是惹人发笑。
雷莎莎记得某一年的暑假,奶奶硬是把她关在家中不准她出去帮忙卖菜,她趴在窗前盼啊看啊,眼睛都看直了,欧阳哥哥忽然出现在窗前,他打开她的窗,扶了她跳出来……
前尘往事浮上心头,她仿佛自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胆小的女孩,身旁的男子还是手掌厚实总是给她保护的欧阳哥哥。
不由自主的,她朝小德子伸出舌头,扮个鬼脸,咯咯的笑着,拉了云溪的手,一路跑远。
那一晚升的是上玄月,夜幕中几颗孤独的星子发出微弱的清辉。
风很柔,吹在脸上凉凉痒痒。
云溪的手很软,却很温暖。
他带着她在飞樱殿后院的齐人高的花木从中猫腰前行,故意让花草挡住身子,不让宫女太监发现,有一种新鲜的刺激感。
他没有回头,对她说:“陛下,这样偷偷出来,是不是更好玩?”
她难得放肆一次,想到刚才小德子傻傻的吃惊样,便忍不住在他身后压抑的笑着:“很好玩。”
他握她的手加重了力度:“看小德子的样子,该不会认为我要带着女王私奔吧。”
带着女王私奔!
就那么的,身子猛的一震,有点难为情的害羞起来。
在前面带路的云溪没有发觉,依旧只笑道:“如果云溪真的能带女王私奔……”忽然意识到失言,立即止住,回头看着雷莎莎不好意思的笑:“陛下,臣妾失言了。”
雷莎莎正为他的话而脸上发烫,他忽然回头,雷莎莎吓的往后一退。
后院的花每天都有太监们辛勤浇灌,因而他们脚下踩的泥地很是湿润。
这样一退,雷莎莎脚下骤然滑了一下,眼看就要倒下。
云溪慌拉了她一把,她身子便朝前倒去,脚下依旧是滑的,于是便朝他的身上倒去。
云溪吓了一跳,想要扶稳女王,但看着她微微惊恐的脸越来越靠近自己,心念瞬间一转,他假装脚下不稳,头朝后仰去。
雷莎莎便直接扑倒在他身上。
她的身子软软的,带着女儿家特有的清香。
他便忘了摔倒在地的疼痛,眼角眉梢都是阴谋得逞狡诈的笑。
伸手环住她纤细柔软的腰,她的发丝搭在他的脖子上,有令人颤抖的痒。他慢慢合上眼睛,但愿,这样便是一生一世了……
将军府,靳庆还在为那天让那隐身的“刺客”逃走而气恼不已。
将茶杯“啪”的一声重重放在手边几案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像被点了两把熊熊火焰一般。咬着牙,握紧了拳,道:“居然让他给跑了!那个臭道士!”
逸在他身侧坐着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淡淡劝道:“大哥不要生气了。大哥神勇,下次一定能抓到他。”
靳庆愤恨的道:“那臭道士,明显和他是一伙的。若寒女王,我们究竟犯到了你什么?居然如此三番五次的想致我兄弟于死地!”眼睛凌然看着逸公子:“逸,你为什么不杀了她?你已经不恨她了?”
逸的身子显然僵了一下,他拿着茶盖子不断的磕在茶杯上,须臾,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一双清明朗目道:“我恨若寒,但不是现在的女王。”
靳庆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一眼,道:“逸弟,你好糊涂!她不就是若寒女王!若寒女王就是她!”
逸摇头轻笑:“糊涂的是大哥。她和若寒女王一点也不同。”
靳庆道:“我当然知道……那不是因为她大病一场,忘了从前的事么?她的人还是从前那个!逸弟,若她万一想起从前的事,还是那样对你,难道你能忍受!莫不如趁着现在的她胆小懦弱,杀了她!”但当他说到杀了她的时候,莫名的心间一颤,眼前忽然闪现出她病后第一次下朝后,乘着辇车从他面前经过的美丽侧面。猛摇了摇头,强行赶走这个不好的画面。拿起几案上的茶盏,将茶当酒一口饮尽。
逸看着被中碧绿的茶水怔怔发呆。
他曾经是那么的想要杀了她,可是后来,他好像忘记了这件事一般。难道真的是他忘记了她曾经给他带来的耻辱?还是他对一切无所谓的性子使然。既然已经停止了羞辱,他便可以轻易原谅。
也学着靳庆的样子,仰头饮尽将茶做酒,一饮而尽。
靳庆觉得不过瘾,卷起袖子,朝厅外叫一声:“拿酒拿菜上来,要快,快!”
陈年老酒整坛整坛的搬上,靳庆啪的一声拍开泥封,咕咚咕咚倒在大碗里,举起来就朝嘴里灌。
逸公子有一些迟疑,靳庆已经将另一碗酒递到逸公子面前:“陪大哥喝!大哥随时还会出征,你我兄弟喝酒的日子,算算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