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庆指挥着押械的人道:“送往地牢。”
雷莎莎看了一眼目光空洞且茫然的云溪,有些同情,更多的是痛心。
云海真的是冤枉的吗?
终于还是转身走了。
整个飞樱殿笼罩在一片悲伤。
左侧书房内,雷莎莎一言不发,趴在桌前,下巴抵着手背,呆呆的看着烛灯摇曳,那闪闪烁烁的灯光晃花了她的眼睛,她还是呆呆定格在一个姿势,一言不发。
彩云体贴的为她加上一件外衣,声音哽咽的说:“女王对彩虹如此情意,彩虹若地下有知,也会很开心的。”
雷莎莎还是呆呆的愣着。
脑海里惊鸿般的闪现云海蓦然抬头的眼神,那样清澈的双眼,那样震惊的神色。
没有掩饰,没有心慌。
但同时,靳庆手中那根细长闪着银光的针,也在脑中浮现。
鞋底的泥迹,彩虹湖绿色裙裾下摆上的鞋印……
世界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么?
小德子忽然走了进来,支支吾吾的,一副有话想说的神色。
彩云朝小德子撇撇嘴,示意不要打扰女王。
雷莎莎仍旧呆呆的看灯,没有注意到小德子异样的神情。
却隐隐听到殿外有渐渐尖锐的争吵声。并且越来越大,夹杂着宫人们极力劝阻的声音。雷莎莎终于慢慢的抬起头,水雾般的眸子看了看小德子。
小德子连忙跪下,说道:“奴才这就劝云溪公子回去。”说着就往外跑。
雷莎莎没做阻挡,她现在不想见云溪。云溪要说的不过是为云海求情的话,而那些证据样样指向云海,云溪如果拿不出足够证明云海清白的事物,见了只会徒增烦恼。
起身往寝宫里走去。
耳不听为静。
但那声音还是逐渐清晰的传来。
“女王,求求你听云溪一句话,就一句话!”犹如呐喊般的声音已经接近嘶哑。
雷莎莎不想听,加快了步伐,关上了门,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把云溪的声音关在门外,却不想还是一字不差的传来。
“云海绝对不会杀女王身边的人。女王,这个理由云溪一定要向女王说明!请女王见见云溪。”
“要不,女王就见见云公子吧。”彩云小声的劝着:“也许云公子真有对案件帮助的话呢。”
雷莎莎不说话,坐在铜镜前让彩云卸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憔悴的没有半点笑意的脸,透着深深的哀伤。也许在从前的若寒女王眼中,彩虹只的低贱如蝼蚁的宫女,但在雷莎莎心中,早已将彩虹当成可以依赖的亲人和朋友。
而这样的亲人和朋友,在这个世界上,仅有彩云彩虹两个而已!
失去彩虹,她便失去了一半呵!
如何不心痛?
彩云默默为雷莎莎梳理着如墨长发,耳边传来云溪声嘶力竭的喊声和宫人们逐渐不耐烦的斥责声。
雷莎莎乱乱的拿起桌上一把牛角梳子,紧急的敲着桌面,像是这样便可以减轻一些烦躁一般。
忽听的,云溪的声音像是冲破了极限一般,大吼道:“因为我们爱女王!哥哥绝对不会让女王伤心!哥哥亦不会……唔……”想是有人再也听不下去,紧紧捂住了云溪的嘴。
而雷莎莎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全身的血液仿佛忽然凝滞……
哀嚎滚烫的表白……
雷莎莎只觉得脑中一空,接着便萦绕着满满的嗡嗡之声。
彩云一面看着呆愣的雷莎莎,一面小心的自她手中拿下牛角梳子,轻手轻脚的放在一边,俯身在雷莎莎耳边轻声道:“陛下,云公子如此胡言乱语,要不要狠狠罚他?”
雷莎莎终于抬了抬眼皮,微蹙了蹙眉,以微弱的声音说道:“彩云,你也被仇恨冲昏头脑了吗?朕向来不喜欢使用暴力的。”彩云见状,羞愧的垂下眼脸。
彩云走了出去,压低着声音对小德子说:“还不快快把云公子送回宫!”
小德子说了一声:“这就去办。”便听到细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殿外的声音终于小了下去,想是云溪被人送了回去吧。
彩云折了回来,扶了雷莎莎上床入寝。雷莎莎叹了以口气,对彩云说道:“彩云,云溪的心情一定不好受。云海虽然现在有重大的嫌疑,但朕总觉得蹊跷。我们虽然痛恨杀死彩虹的人,但不能把怨气随意发泄到他人身上。”
彩云垂头,温顺的说道:“陛下教训的极是。陛下心胸宽广,彩云糊涂……”
雷莎莎不再言语,轻轻躺下。
天气渐渐暖,为防飞蛾蚊虫,彩云已为龙床装上浅浅紫色的罗帐。放下罗帐,雷莎莎仿佛被笼罩在一片轻紫雾中,如梦似幻。
可惜,没有心情去欣赏。
她的眼神呆愣无光,表情僵硬无波,内心里却在波涛汹涌……云海杀彩虹表面上看起来确实铁证如山没错……可,她怎么觉得还有一些地方不对劲?
她想起那天在碧波湖,云溪云海媚笑着让彩虹她们去追赶鸳鸯,导致彩虹落水。云海云溪见宫女落水却一点也不慌张。宫人们卑微的性命在他们兄弟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那么,如果云海要杀彩虹,根本无需躲躲藏藏,他多的是方法让彩虹死。
何须如此大费周折?
就算,云海真的杀了彩虹,他为何不毁灭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