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惊声尖叫,用手挡住自己的脸。那个叫义乌的男子复又出现,他一扬手画出了一道护身咒罩住了我,身后的大火一个猛扑,他被火焰吞没无影。
不!我大吼,猛的睁开眼。窗外夜色朦胧,原来只是个梦。我吐出口气抬起右手,呆住,是那片白色羽毛!
那个叫义乌的男子,真的来过?那,他是真的救过我么?
梅桑,你醒了吗?
空气中突然冒出一只白色的纸鹤,是哥哥。他通常会用这种方法来跟我打招呼,提醒我睡觉或者起床的时间。
什么事,哥哥?我理了理自己的心绪,将那片白色羽毛压在枕头底下。
莫托湖边有事发生,你要小心。
莫托湖?我心惊,想起刚才的一幕,失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大家都赶过去了。我现在正往那边赶,你过来吗?
好。我挥手,纸鹤在空气里燃烧起来。我翻身下床,只穿着白色的睡裙就往莫托湖方向跑去。周围很嘈杂有很多人在和我一起奔跑,空气中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和无规律的脚步声,交汇成一首无言的诡异的歌。
六、道消魔长
湖边已经围了很多人,校长和老师也纷纷赶来,珞离老师也在。他皱着眉神情严肃。哥哥挤在最前面,听说是一个女孩子倒在了湖边,苏菲尔校长和朝颜教授正蹲在那里为她检查。据说是中了某种咒语。
突然所有的老师都站起身来,校长调皮地吹了吹自己的白色长胡子。同学们请回去睡觉吧,这位同学已经没事了。以后半夜可不要随便乱跑哦!老师们请组织自己系的学生离开。我没有动,因为我看到了那个女生。
苍白的脸,紧闭着双眼,白魔法系的教授朝颜正在为她施行治疗术,淡淡的浅蓝光圈闪耀在空气里。可是似乎没什么用,她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
梅桑,你怎么还没离开?
是珞离老师,他来到我跟前。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老师,哥哥走到我身边。我送妹妹回去就好。他二话不说拉着我转身就走。
哥哥?我诧异。哥哥的神情很严肃,似乎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发生了。
你看不出来吗?傻丫头!他忽然甩开我的手深呼吸。是他回来了,你知道吗?是血魔回来了!那个女孩子,她中了血殇咒!
血,血殇咒?!我停下脚步,感觉背脊有些发凉。杀死妈妈的那个魔,他,只有他才会终极血殇咒!
不!我摇头。我们都没有见过那个咒语,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中了那个咒的人会是什么样子,那个女孩的状况,和中了噬魂咒的人差不多啊!我反驳。
你没看她脸色惨白,身体里的血液至少消失了一半?哥哥突然压低声音。我专门研究过这种咒语,虽然资料不多,而且父亲的黑魔法书上有不少关于这种咒语的注解。他似乎有些兴奋。
哥哥!我提高声音。你不可以学这种咒语,这是被学校严厉禁止的!
我知道,我没有学啊!他理直气壮。我只是想找出对付他的方法来,必竟妈妈是死在他的手里,复仇,是我们俩毕生的使命。现在他突然出现,这正是我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哥哥?我惊讶他竟然是这样想的。他的眼里闪着耀眼的莫名光芒,我突然感觉自己不敢看他。
难道,因为自己的仇怨,就希望这个魔再出来涂炭生灵吗?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不会魔法的人们,难道真的要重复十四年前的那场惨剧么?
七、究竟谁是谁?
我一直在回忆那天晚上的梦境,那个叫义乌的男子说,他要出来了?他口里的“他”,是指血魔么?
哥哥继续他的研究了,我很担心他这样带着仇怨去学黑魔法,其实很危险。那么,不如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我只要他好好的,我要我的亲人都好好的。妈妈当时,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
梅桑,你过来一下!
下课后我正朝莫托湖走,被珞离老师叫住,我跟着他去了他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很整洁,桌上摆着一株白色的白鹤仙,含苞待放。这花?我指着那株花。在这个季节的这个城市里,这种花是很难出现的。除非,是用了魔法。
他轻笑了下,移植过来的,前两天突然就起花苞了。
从哪里带过来的?我很喜欢这种花。
大约一个月前在莫托湖边看到的。他笑容温和。
哦,莫托湖,我迟疑片刻。老师找我来有什么事?
你有没有听说过,血魔?
听过的,我点头。十四年前我母亲就死在那场战斗里。
是。他轻吐口气。你母亲很勇敢。今天叫你来是转达校长的意思,我们一致认为那个人,他可能回来了。他神情严肃的低语,也许你能看出,那个女生,她中的其实是血殇咒,没有救。
我点头,没有看他,我只看那株叫“白鹤仙”的花。它快要开了,到时会露出黄色的花蕊,一切,将无可挽回。我心下凉了凉,抬头。很快,一切都将开始,然后结束,然后消失无影。这一切,不过只是场重复。是的吧,只是重复。
那么,老师怎么打算的呢?我问得小心翼翼。
在战斗之前,我要你加紧练习起死回生咒。在战争里我们需要很多的白魔法师,更需要勇敢、坚强毫不退缩能一起战斗的战士。校长觉得你很像你妈妈,所以要我督促你好好练习魔法。
这点请老师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我站起身往外走,心下有些忐忑。他的立场又是什么,还是我的怀疑根本就是无稽的?
梅桑!他叫住我。你知不知道,关于圣女的传说?
圣女?什么圣女?我茫然。
哦没什么,他挥手示意我离开。
我继续埋着头往前走,怎么会弄错,圣女的故事连哥哥都不知道的。老师也许知晓,却为什么要问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
梅桑小心!
还未走到门口我就被人扑倒在地,一个咒语呼啸而过。我回头,左右手分别被人拉着。是珞离,和义乌!
他们俩对视着,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两个人肯定都千疮百孔了。
呵,现身吧血魔!义乌俊美的脸上有轻微的笑意。
这话,应该我说。珞离面容平静波澜不惊。
两个人都拿着魔杖指着对方,然后转头看我。我糊涂,茫然地看着他们俩剑拔弩张。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血魔,我又能去证实什么。
八、血魔出世
妹妹!正僵持着哥哥推门进来,见另两个人血拼的架势,立马掏出魔杖护住我。你们在做什么?他大吼。
他是血魔!他们同时说。
血,血魔?是谁?!哥哥的身子有些颤抖,显然是没有心理准备被吓着了。
这下战斗的场面扯成了一个三角形,三个人你瞪我我瞪他的转着圈圈,我被摒除在他们的圈子之外干站着。我的手里,已拈起了一个血殇咒。
是的我也会血殇咒,我是除血魔之外唯一一个会用这种魔法的人。血殇咒与其他魔法咒语不同,它要求施咒的人以右手食指向上的姿势念动咒语来冲破皮肤溢出一滴血溶入到魔杖里,再用魔杖对受者下咒。这样受者将会在不知不觉中血尽而亡,无法解咒。
我的念力很深,右手食指已滴出了一滴血,可是我没有使用魔杖。我是用这滴血来试探的,看在场的人里有谁在和我施同样的咒语。信息很快反馈,我掏出了魔杖。
血光光!
一道血红的光芒闪过,一个人和我同时念出了咒语,他和我都没有躲过。
梅桑,没想你和你母亲一样虽是白魔法师,却天生也会黑魔法。呵!他笑,声音低微。不过来不及了,几乎所有人都被我下了咒,这个咒你也知道,无解。
你忘了我的身份了么,珞离?感觉有些悲戚,我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老师,竟然是你?其实我已知是你,只是不愿去相信而已。
不!他往后退,身体因血液的流失而脸色惨白。不可能的,圣女只得一世,怎么可能传承?
是,我扶住摇摇欲坠的哥哥,看义乌的身体在空气里逐渐变化成三色鸟的样子,他的翅膀是白色的。圣女不能传承,妈妈却留下了她的一滴血给我。那是圣女的精魄,她离开时,不过只是个普通人。
她竟然甘愿魂魄飞散?!他似乎有些震惊,那么你,早知我是血魔?
不,我摇头。是我不愿去相信,直到看到你的白鹤仙才敢确定。你从前也喜欢这样美丽且巨毒无比的花朵。
他低下头。你要怎么做。封印、救赎,还是同归于尽?
都做。我轻声说。
九、结局,奔赴
他倒下了,我没有。我封印了他。哥哥、义乌和学校的老师同学们都倒下了,我拖着逐渐疲乏的身体穿过城市来到那片草原,我的圣女台在那里,它能给我力量。所以,救赎是必须的,是我没有选择的一条路。这条路走得和妈妈曾经走过的几乎一模一样,但,总有不同的,我想。
圣女,你要回来。义乌牵着我的手艰难地说。
好,我点头。这年我十五岁,哥哥比我早知道他就是莫托湖底的三色守护鸟,所以送了我一个与他相遇的美梦。或者,那根本就不是梦。
我高高举起圣杖,阳光撒下来。回魂!我疾呼。
圣杖顿时散发出耀眼的浅蓝光芒,光芒所到之处人们纷纷睁开了眼睛。我成功了!我欣喜得泪眼朦胧。
圣女万岁!下面是那片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与我梦里的情景一样,他们载歌载舞。
可是,完了吗,珞离?是你教了我起死回生咒的,那时我只能发出微弱的蓝光,那时你的表情那样忧伤。是因为太爱吗?你与母亲,因为得不到,便执意走火入魔?可是,这一切都与我没有关系,你们终究还是牵扯上了我。
我将右手食指向上,一滴血轻轻滑落穿过魔杖落在圣女台上,一株鲜红的曼株沙华应血而生随风摇曳。我微笑,看到人群中哥哥焦急的眼睛,还有义乌,他在台下脸色惨白,像没有解咒时候的样子。
我笑,圣女之灵就在这株曼株沙华里,义乌,有来世,请让我来守护你。
魔杖指向天空,我心里默念着珞离的名字。就在这一世了断吧,珞离,上一世母亲因生了我而灵力大减,只救了人便筋疲力尽。这一世,如你的愿,我们来同归于尽,我将母亲的精魄还给你。
我微笑,血光光!
声嘶力竭的声音,我轻轻倒了下去。
空气里有雨水在凝结,这一场奔赴终至结局,我松了口气。
熙恩